□本报记者 孙国俊 通讯员 穆楷
7月25日,晚霞洒在商都县小海子镇董家村村东头的莜麦田里,村党支部书记冀珍正蹲在地垄沟里,用锄头一下一下刨开板结的土块——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晚课”。连日干旱让地里的庄稼蔫头耷脑,他盼着这场持续多日的雨能来得痛快些,却没料到,一场足以改写村庄命运的危机,正随着暮色悄然逼近。
冀珍直起腰擦了把汗,忽然看见远处兴和方向原本清晰可见的山梁,此刻却蒙着一层灰蒙蒙的水雾。此时,风突然转了方向,从西北方的山坳里裹着潮湿的水气扑过来。
远处传来“轰隆”声响,冀珍立即爬上田边的高坡,眯起眼睛望向兴和方向:平日里干涸的河沟此刻泛着诡异的亮光,水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起来,裹挟着碎石、树枝和浑浊的泥浆,咆哮着向董家村的方向奔涌而来!
“不好!兴和的山水下来了!”冀珍对着空荡荡的田野大喊,声音却被呼啸的风声撕碎。雨点突然砸了下来,紧接着便如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他抓起锄头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山洪来了,快起来!”呼喊声混着雨声在村庄里回响,却只有几扇窗户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他踹开第一家院门,80岁的齐大娘正摸索着开灯,见冀珍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吓了一跳道:“冀书记,咋啦?”“兴和的山水下来了,赶紧穿衣服往高处撤!”冀珍一把拽过齐大娘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拉她藏在床头的拐杖。隔壁的王叔披着雨衣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旱烟:“真有那么邪乎?我刚还看沟里的水没多深……”“您再看看!”冀珍拽着他往院外跑,村东头原本不过两米宽的排水渠,此刻已被浑浊的山水撑得满满当当,水面离渠沿只剩不到半尺,浪头翻卷着拍打着渠壁,发出“咔咔”的声响。
“铲车!得去开铲车堵水口!”冀珍突然想起村东头老周家的工程铲车,他转身冲进雨里,对赶来的几个年轻人喊,“王军!李玉青!跟我去开铲车!其他人挨家挨户叫人,让老人孩子先往村后的高地撤!”
铲车停在老周家的院里,冀珍踩着泥泞冲到驾驶室旁,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钥匙还插在上面。“王军,你开铲车,我去开沟渠的闸门!”他边说边转身冲向村中央的水渠控制室。雨水模糊了视线,他跌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头上火辣辣地疼,他却咬着牙爬起来继续跑——那道闸门要是关不上,洪水会直接漫过主村道,把最靠近沟渠的40多户人家困成“孤岛”。
当冀珍气喘吁吁地拧紧最后一圈闸门螺栓时,远处传来“突突突”的轰鸣声——铲车发动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到王军正开着铲车朝着村东头的排水渠缺口冲去。“往左边再偏十公分!”他大喊着指挥。铲斗精准地砸进缺口,泥浆和水花溅起数米高,王军迅速倒车、再前进,一块块从地里挖起的土块被填进缺口,渐渐筑起一道矮矮的“防洪墙”。
与此同时,村里的吆喝声、喊叫声连成一片。齐大娘被李玉青背在身上,嘴里念叨着“冀珍是个好孩子”;王青海帮着邻居抬出瘫痪的老伴,自己却摔进了水坑,爬起来继续往前走;20多个年轻人打着手电筒,冲向各处转移群众……冀珍站在铲车旁的土坡上,看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向高地转移,看着铲车筑起的“堤坝”一次次挡住汹涌的水流,看着党员干部们的手电筒光在雨幕里织成一张网——这张网兜住了惊慌,兜住了希望。
“山洪最猛的浪头已经冲过去了!”凌晨1点,雨势渐渐小了,冀珍蹲在临时安置点收集情况:80余户被困村民全部安全转移,好多村民在房顶上过了一夜,无一人伤亡。他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手掌,指甲缝里还嵌着泥浆,却突然笑了——这笑容比任何奖章都明亮,比任何言语都有力。
这事之后,村民们指着董家村铲车说:“那家伙立了大功!”孩子们则围着冀珍问:“书记,你当时怕不怕?”冀珍摸摸孩子的头笑了。而那夜的雨声、铜盆声、铲车轰鸣声,连同冀珍和党员干部在泥泞中奔跑的身影,早已化作村庄记忆里最嘹亮的歌谣——那是平凡人的英雄史诗,是生死时速里的温暖坚守,更是人与自然较量时,最动人的胜利曙光。
风雨来袭时,党支部就是坚不可摧的战斗堡垒;危急关头处,党员干部就是人民群众的“主心骨”。在董家村这场与洪魔的较量中,冀珍和党员干部用沾满泥浆的双手托起责任,用彻夜未眠的坚守诠释担当,让鲜红的党旗在防汛救灾一线高高飘扬,也让“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誓言在山村间绽放出最动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