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靖爽 文/图
在公众印象中，消防员是与时间赛跑的“火场逆行者”，是危难中托举生命的“硬汉”。然而，当训练场上的哨声落下，当头盔与制服被叠放进衣柜，这些勇士便会卸下“铠甲”，回归最真实的生活——有人在音符间感受韵律，有人在绿植旁浇灌“耐心”，有人在球场上传递默契，也有人在视频电话里诉说牵挂……记者带您走进乌海市消防救援支队，了解“火焰蓝”制服下的鲜活人生。
放下水枪，他们也有很多爱好
训练结束的哨声刚落，市消防救援支队光明路特勤站的通拉嘎就拎着小水壶往小菜园跑，那是他常待的地方。“你看这棵，上周还只有几片叶子，现在都开始爬架了。”他指着一株长势喜人的黄瓜苗，眼里满是笑意。这片约20平方米的空地，是他入职第二年时开垦的，如今菜地里已种满了生菜、韭菜、黄瓜和西红柿。这里也被队友称为“小农场”。
每天训练结束后，通拉嘎都会来这里待上半小时：给生菜除草，给韭菜松土，给黄瓜苗浇水，观察西红柿的成熟度。2023年夏天，第一批黄瓜成熟时，他摘了满满一筐拿给队友。“大家说比菜市场买回来的甜，那一刻就特别有成就感。”通拉嘎笑着说道。
在通拉嘎看来，种菜不仅是爱好，更是调整心态的“良药”。“救援时要快、要果断，可种菜得慢、得有耐心，看着种子从破土到长叶，再到抽枝结果，能让人沉下心来。”这份“慢下来”的温柔，也被通拉嘎带到了社区。作为支队的“消防宣传员”，他每周都会利用防消联勤时间，带着消防宣传手册和灭火器模型去周边社区、学校，给老人手把手教灭火器操作，“拔销子、握喷嘴、对准火焰根部”，一遍不行就教两遍；给孩子们讲消防故事，用动画片里的角色举例，让孩子们记住“不玩火、不碰电”,还会帮居民排查家里的消防隐患，协助他们更换老化的插座、过期的灭火器。
2023年秋天，他去一所幼儿园讲解消防知识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偷偷塞给他一幅画。画纸上，一个穿着“火焰蓝”制服的消防员举着水枪，身姿挺拔，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最勇敢的通叔叔”。“当时我接过画，心里一下子就暖了，觉得再累都值了。”通拉嘎告诉记者，现在这幅画仍被他放在宿舍床头，每次出警回来觉得累，只要看一眼，就又有了劲儿。
与通拉嘎的“慢时光”不同，他的队友胡辰易的爱好里满是热血。“传球！快！”每周五晚上，营区的篮球场上总会响起这样的呼喊。11月7日晚，胡辰易穿着红色球衣，正弯腰盯着队友手中的球，脚步快速移动，一个箭步冲上前，截下对方的传球，顺势运球到篮下，起跳、投篮，球稳稳地进了篮筐，场边的队友立刻欢呼起来。
“我从入职第二年就开始和队友打篮球，现在每天睡前打半小时，周五晚上会打一场完整的比赛。”胡辰易擦着汗说，打篮球不仅是为了锻炼身体，更重要的是培养团队默契，“这和救援太像了，救援时需要队友之间的配合，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知道该怎么做；打篮球也是，不需要多说，队友就知道你要传球还是投篮。”
有一次，胡辰易参与一场高层住宅火灾救援，他负责从楼道铺设水带，队友负责在楼下供水。“当时楼道里烟很大，我看不见下面的情况，就用手电晃了一道，队友就把水带递到了我手里。”胡辰易说，这份默契不是一天练成的，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除了篮球，胡辰易还十分喜欢攀岩。每年休假时，他都会去专业的攀岩地挑战不同难度的岩壁。“攀岩的时候，你不知道下一个支点在哪里，需要快速判断路线、调整动作，这能锻炼我的应变能力。”他说，有一次攀岩时，原本选定的支点突然松动，他下意识地调整身体姿势，抓住旁边的另一个支点，才没掉下来。“后来遇到救援中的突发状况，我就会想起这次经历，告诉自己要冷静，总能找到解决办法。”胡辰易说。
市消防救援支队滨河站的刘嘉峰则将健身和慢跑的习惯从入职前保持至今。“在消防队伍里，我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参与过各种类型的救援，冰面、井下……“每次救援时都会庆幸自己平时坚持加练，体力才能支撑我完成这样高难度的救援。”刘嘉峰说，充足的体能，既是职业要求，也成了他守护生命的坚实底气。
11月3日傍晚，训练塔下指战员们的汗水尚未干透，营区的另一角已传来节奏明快的音乐声，记者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市消防救援支队滨河站的于景南正随着节拍舞动身体。
大学毕业后，于景南考入消防队伍，训练和出警的压力让他一度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直到入职半年后，他在营区发现了一间闲置的活动室，“当时就想，不如把舞蹈捡起来。”从那以后，每天训练结束，他都会来活动室跳舞，周末轮休时，还会去专业的舞蹈室和舞友交流。
第一次出警的经历，让于景南至今难忘。那是2024年6月，他刚培训归队不久，就接到一起运煤专线的交通事故警情——两车相撞，其中一辆货车的驾驶室严重变形，司机已无生命体征。“我跟着班长抬的人。”于景南说，救援结束后，自己躲在宿舍里闷了一下午，晚饭也没吃。直到晚上，走进活动室，随着音乐跳起舞，汗水浸湿了衣服，心里的结才慢慢散开。“跳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有节奏和动作，累了、释怀了，就能重新面对工作。”于景南说。
脱下制服，他们更向往烟火日常
对消防员来说，“火焰蓝”是他们的职业象征，可脱下制服，他们还是父母的孩子、爱人的伴侣、孩子的父母。在营区的日常里，藏着他们对家人的牵挂：一通视频电话里的叮嘱，一张贴在床头的照片，一份记在笔记本里的“回家计划”，都透着最朴素的温情。
“妈，你看我刚学的锅包肉做法，等明年休假回家做给你吃。”市消防救援支队滨河站的王立业坐在宿舍书桌前，举着手机与远在家乡的母亲视频聊天，桌上摊着写满步骤的菜谱，重点处还画了圈。作为新入职的消防员，8个月没回过家，第一次假期要等到2026年1月。“每天最盼的就是和家里视频，可经常说着话就会响起警铃，回来必须第一时间报平安，不然爸妈会一直等。”王立业说，他的手机相册里，存着很多张父母的照片，有他们在公园散步的，有在家做饭的，还有一张是去年旅游时全家的合影。“想家的时候，我就翻出来看看，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明年休假回家。“带爸妈去旅游，看看外面的风景，再给他们做一顿锅包肉。”王立业满眼幸福地说道。
“今天训练不忙，你在学校教孩子们累不累？”晚上9点，市消防救援支队光明路特勤站的杨起帆坐在宿舍床边，给妻子打视频电话。他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草莓，镜头对着水果盘：“我今天在食堂看到有草莓，就吃了一些，味道挺甜的，等你下次来，我带你去吃。”杨起帆告诉记者，他的妻子是一名小学教师，两人今年7月结婚，婚后没多久，杨起帆就归队了。“我们结婚前就约定，不管多忙，每天都要打一次视频电话。”他说，妻子很理解他的工作，“每次出警前我都会跟她说一声，回来第一时间报平安，她总说‘我等你休息回家吃饭’。”
一次，杨起帆出火警，他负责从二楼疏散人员。“当时里面烟很大，我带着几个人从楼梯往下走，走了一半，发现有个老人没跟上，就又回去找。”等把所有人都疏散出来，已经是凌晨2点了。回到队里后，杨起帆想起还没跟妻子报平安，就赶紧给她发信息，结果发现妻子还没睡，“她说‘我听见你们警笛响了，一直等着你的消息，没敢睡’。”那一刻，杨起帆觉得心里特别暖，“有她等着我，出什么警都不会怕。”
杨起帆的床头放着两人的婚纱照，照片里，他穿着礼服，妻子穿着婚纱，笑得特别灿烂。“我每天睡前都会看一眼，觉得有了动力，以后我不仅要守护好人民，也要守护好我们的小家。”杨起帆满眼坚定地说。
从热爱出发，由责任续航
今年37岁的李强是市消防救援支队光明路特勤站的一员，入职19年来出警超过2000次。在他的救援档案里，除了惊心动魄的火灾扑救、事故救援，还藏着许多让人忍俊不禁的“乌龙”。
“印象最深的一次‘特殊救援’，是救一只猫。”李强笑着回忆，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周末下午，支队接到居民求助电话，说小区里一棵老树上，有只橘猫被困了大半天，不管主人怎么哄、怎么递吃的，猫都缩在树顶不敢下来。挂了电话，李强和队友赶紧过去。到了现场才发现，那棵树有五六米高，橘猫窝在最顶端的枝丫上。“我架好梯子往上爬，队友在下面扶着梯子，还帮着跟猫说话‘安抚情绪’。”李强说，等他爬到离猫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刚伸出手想把猫抱进怀里，没想到那只橘猫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气，“嗖”地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当时我还挂在梯子上，看着底下的人都笑了，猫主人也松了口气，一个劲儿地跟我们说谢谢。”李强坦言，这样的“乌龙救援”其实不少，还有一次，居民报警说小区绿化带里发现了“毒蛇”。
接到报警电话后，李强和队友穿好防化服、拿着捕蛇器火速出发，小心翼翼地围着绿化带排查。“我们蹲在草丛边找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毒蛇’——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塑料做的假蛇，颜色涂得特别逼真，估计是哪个孩子丢的玩具。”李强说，后来他们找到小区物业，一起在业主群里说明了情况。“大家都觉得又好笑又不好意思，还跟我们说‘添麻烦了’，其实只要群众安全，这点‘麻烦’不算什么。”李强笑着说道，“不管是救猫、捕‘蛇’，还是帮居民取卡在阳台的钥匙、救被困电梯的老人，只要警铃响起，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出发。”
如果说日常的“小事”救援充满温情，那2024年夏天暴雨中的那次救援，则让李强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强降雨，让我市运煤专线部分路段积水严重，一辆小轿车被困，司机无法脱身。
“我们赶到时，积水已经快漫到车窗了，司机一直在拍窗求救。”李强回忆，当时雨还在下，积水还在上涨，情况十分危急。他和队友立刻分工：有的负责拉安全绳，有的负责找破拆工具。
“车门被水压顶得很紧，我和队友一起用力，才慢慢撬开一条缝。”李强说，他赶紧伸手进去，紧紧揪住司机的胳膊，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人拉出来！可刚要发力，突然一股水流冲过来，车子被水冲走的同时我们也刚好把司机救了下来。太危险了！
像李强这样挺身而出的队员在消防救援队比比皆是。
2023年元宵节，市消防救援支队光明路特勤站的李树杰在支援其他救援点途中经过人流涌动的市人民广场，突然发现一名男子晕厥倒地，现场骚动会有引发踩踏的风险。“大家不要慌，保持秩序，我是消防员，让我来处置！”他一边稳定群众，一边冲上前，几十秒内确认男子状况、拨打120，将其调整为平躺侧卧姿势。见男子口吐白沫、抽搐昏迷，他快速清理其口腔异物，手指受伤也浑然不顾。
待其他救援人员赶到后，众人将男子转移至消防车旁，李树杰又开始持续4分钟的心肺复苏，让男子渐渐恢复了意识。在消防、公安等人员配合下，救护车开辟通道将男子送医，李树杰则继续投入勤务工作。事后有人问起，他朴实回应：“都是应该做的，队里谁在现场都会这么做。”
2020年1月的一个夜晚，1名高中学生被困甘德尔山。危急时刻，市消防救援支队的消防员们彻夜搜救，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路。山体面积大，道路崎岖，又是深夜，搜救难度非常大。”市消防救援支队滨河站的王志伟说，那个夜晚真是惊心动魄。高中生一个人从山上滑落，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跌到了哪里。我们十几个人不停呼喊也听不到一点回音，只能拿着强光手电一点点寻找，好多队友因看不清路从山体滑下一截。好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搜救，最终找到了孩子。
……
穿梭于“刀山火海”，冲锋于艰难险境；哪怕前方熊熊烈火，他们仍然无畏前行，在危急时刻坚决为人民筑起保护屏障，用身体扛起国与家。
面对“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消防救援人员”这一问题时，从大学校园走进消防救援队的侍柏辰满眼坚定地回答道：“因为祖国有约960万平方公里陆地面积、470余万平方公里水域面积、600多个城市和14亿余人需要守护，而我刚好愿意成为坚定守护祖国的一分子。”
守护源于热爱，平凡亦见伟大。当夜色渐深，乌海的街头渐渐安静下来，市消防救援支队的各个站点里，灯光依旧温暖：通拉嘎盖好了菜棚，胡辰易擦净了篮球，于景南收起了舞蹈服，王立业放好了菜谱，刘嘉峰结束了训练，李强关掉了音乐，杨起帆说了“晚安”……他们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对家人的牵挂、对群众的责任，渐渐入睡，等待着明天的训练与可能响起的警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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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患未然 从你我做起
“在消防安全这条路上，不仅需要我们直面险情的奋不顾身和精湛救援技术，还需要广大市民朋友的积极配合。毕竟防比救的意义更大。”李强说，在日常生活中，即便消防安全宣传随处可见，但还是有不少市民不以为意，总觉得危险离自己很远。
“为了让消防安全观念深入人心，我市不仅建成了消防安全主题公园，在道路两旁设置了消火栓指示牌，还在每个小区都张贴了相关的宣传海报。”李强告诉记者，针对一些商铺、公司、企业等的消防安全问题，他们也始终坚持预防为主。
对于家庭消防，李强建议，电子产品不要彻夜充电；定期检查家中电线有无老化、破损等情况；及时清理阳台、走廊、楼梯间里堆放的杂物；定期清理油烟机通风管道；使用蜡烛、熏香时应有烛台等做支架；家中不要存放汽油等挥发性强的易燃易爆物品；不要在床上或者沙发上吸烟，烟蒂、火柴棍等应彻底熄灭后再丢弃。
“电热毯、暖手宝、浴霸、吹风机、空气清新剂、发胶、香水等物品也是很容易引发火灾的，所以我们建议这些东西一定要放置在阴凉、干燥、隔热处。”李强说。
说起家庭消防，市消防救援支队滨河站政治指导员苏志超说：“每个家庭情况不一样，有的时候难免会发生意外，就像之前滨河新区一小区住户家里失火，火势不大，完全可以自救，但事后住户反映，自己看着起火了就特别紧张，什么也不会干了。”
对于一些市民可以自己处理的火灾情况，苏志超支招，如果是电器起火，要立即切断电源，用二氧化碳、干粉灭火器或者干沙土扑救，并且要与电器和电线保持两米以上距离；如果是油锅起火，可以将冷菜沿边倒入锅内，也可以用锅盖或者大块湿布遮盖在油锅上；如果是煤气泄漏，那就不能触动任何电器开关，也不能用打火机、手电筒等照明，必须要迅速关闭煤气阀门，打开门窗，到远处再拨打救援电话。
此外，苏志超还呼吁市民不要占用消防通道，因为这同样关乎被救援人员的生命财产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