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徐枫 张海滨 周律江 申季灵 文/摄
名人故居，是一座城市、一个地区的人文名片和精神地标。八婺大地人杰地灵、名人辈出，拥有不少名人故居。近日，记者对本地部分名人故居开放运营情况进行了走访。如何让名人故居“活”起来，成为我市地方文化构建和传承的新场景，文旅融合发展的新热点？这是一个值得深思和探讨的问题。
A 与名人隔空对话 参观者深受教益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11月30日，记者走进金东区傅村镇畈田蒋村，刚好遇上今年读小学三年级的小余，她在妈妈的带领下参观了艾青故居。这让她牢牢记住了这句出自艾青《我爱这土地》的诗句，也让她对诗人艾青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走进畈田蒋村，艾青元素随处可见。这是“诗坛泰斗”艾青的出生地，艾青故居就在村中。艾青故居为四合院式，五开间两厢房，上下两层楼，坐北朝南。1910年3月艾青出生在西厢房，1949年后，艾青曾四次回故乡，其中两次住在故居，最长一次住了一个多月。其间，他广泛收集创作素材并在西厢房完成《藏枪记》及《双尖山》的初稿。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故居进行修葺，被列为纪念艾青的场所。2006年3月，艾青故居被浙江省人民政府授予“浙江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故居里摆放着各种家具，还原以前的生活场景。
该故居的房间被改造成展室，以时间为轴分别展示艾青不同时期的个人经历。在展室墙上，悬挂着大量的历史图片，上面附着文字介绍。展室的陈列柜里集中展示了艾青不同时期创作的作品，以及艾青手稿、中外文诗集版本、周恩来书信及与毛泽东合影等珍贵文物。游客可以通过图片、史料、文学作品、视听资料等，深入了解艾青的生平事迹，深刻理解作品中蕴含的思想情感。
艾青故居管理员蒋光军介绍，游客参观艾青故居需扫码购买20元门票，主要用于日常管理支出，每年到艾青故居参观的游客约有3万人次，其中大多为春游或研学的我市中小学生，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观团。有了门票收益，再加上政府资金支持，艾青故居运营收支基本持平。
记者发现，对于故居内的静态展陈物品，有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人则是走马观花。“文艺爱好者在里面呆几个小时都不会厌，但也有人转一圈20来分钟就出来了。”蒋光军说，艾青故居的展示内容和形式还可以更加多样化。
艾青故居不仅是文物保护单位，也是乡村博物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还是一处集中国诗歌创作基地等多个功能于一体的场所。尽管如此，仍存在游客停留时间较短的问题。针对艾青故居周边缺少其他景点、无法串点成线开发旅游精品线路等问题，当地在挖掘和弘扬艾青文化精神方面下了功夫：建成一条长约140米的艾青大道，提升整个村的风貌；今年新建一个大舞台，通过丰富的文艺表演形式传播艾青诗歌文化；打造的 “艾青故里”IP入围浙江省文化和旅游IP库名单……以艾青故居为中心，开发多元的旅游业态，不断做强文旅特色，丰富游客的旅游体验，吸引更多的人来参观旅游，是当地村两委今后的发展谋划重点。
据了解，目前金东区列入不可移动文物名录中的名人故居有4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施复亮、施光南故居，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艾青故居，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鲁兵故居，以及三普登录点雷烨故居，均保护良好。其中，施复亮、施光南故居及鲁兵故居已完成修缮和展陈设计提升。
在东阳市虎鹿镇蔡宅自然村，有一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蔡希陶故居。蔡希陶(1911-1981)是我国著名植物学家，是现代中国植物资源学、植物引种、训化人工植物群落研究的奠基人之一，著有《中国植物纪要》《中国植物志》等著作，对云南烟草、橡胶产业的发展作出巨大贡献。
蔡希陶故居分前后两个庭院：前院建于民国时期，正屋朝西当作门楼用。前院有正屋3间，左右厢房各有3间，均为单檐硬山顶二层楼房，穿斗式构架；后院建于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正屋朝东，有正屋3间，左右厢房各有5间，均为重檐硬山顶穿斗式构架二层楼房。蔡希陶故居保存较好，1997年被公布为东阳市文物保护单位，2017年被公布为第七批省文物保护单位。
该故居还是蔡希陶姐姐蔡慕晖（著名社会活动家、教育家、翻译家）与陈望道（《共产党宣言》中文版首译者）举办新式婚礼的地方。
另外，以蔡希陶故居为中心，环绕着多处东阳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蔡汝霖（辛亥革命新闻事业先驱）故居、蔡忠笏（曾参与创建并执教于黄埔军校）故居，以及蔡氏宗祠等。
日前，记者走访蔡希陶故居时了解到，虽然蔡希陶等名人故居所在的蔡宅旅游景区售票处仍挂着门票价目表，但无人员售票。据蔡宅村相关负责人介绍，两年前这里已不再售票，游客可免费入内参观。
“游客来这里，不仅能了解蔡希陶的生平事迹，还能看到蔡慕晖和陈望道的相关介绍和历史资料。”有旅客表示，到蔡希陶故居参观，收获颇丰。
居住在蔡希陶故居的蔡希陶堂兄的孙子蔡老先生说：“多年来，政府部门对这里的保护工作做得挺好。希望有更多游客能够前来游玩，多了解一些东阳的名人故事。”
B 故居展陈方式单一 体验内容不够丰富
可能是恰逢工作日的原因，记者所走访的部分名人故居游客不多，有的场馆甚至游客寥寥无几。
位于兰溪市梅江镇聚仁村蒋畈自然村的曹聚仁事迹陈列馆建于2022年2月，馆舍结合兰溪市级文保单位曹聚仁故居建筑风貌，有数字化信息传播平台，展示曹聚仁先生著作、书信、育才学园校钟以及曹聚仁用过的相机等实物103件。一旁的曹梦岐事迹陈列室，则围绕曹聚仁父亲曹梦岐先生一身的传奇经历，用图片、文字、实物等展示“育才学园”创办的乡村文化，以及所传承的“蒋畈精神”。2023年4月，曹聚仁事迹陈列馆成功申报浙江省乡村博物馆。
记者了解到，尽管这里对外免费开放，但游客并不多。针对这一现象，曹聚仁事迹陈列馆采取定期举办聚仁文化研讨会、名人家书诵读会等，通过提升陈列馆展陈水平，整合通洲桥、吴氏宗祠等资源，形成较为完整的文化体验区，增强陈列馆引流热度。
兰溪市云山街道天福山社区章府里11号，是明代“八婺儒宗”、人称枫山先生的章懋的晚年居所。章懋曾乡试夺魁，会试得第一，辞官后倡行婺学复兴，提出“道学、功业、文章”三大担当的“担三精神”勉励后学。2020年6月发掘旧址，明代旧基门槛石、地坪等宛然如初。相隔不远，还有一处易地复建的明代大学者胡应麟故居，即胡应麟曾聚书四万多卷的著名藏书楼二酉山房。遗憾的是，这两处兰溪名人故居，工作日也很少有游客。
兰溪市文广旅游体育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当地名人故居保护与利用已取得一定成效，但也面临一些困难：一是文化产业存在短板，与深厚文化底蕴不匹配，尤其新业态不足；二是专业人才短缺与创新转化不足，展陈方式与文化产品较为传统，与现代人审美和旅游消费习惯存在差距。
相较之下，章懋老家兰溪市女埠街道渡渎村，不仅修复章懋故居本体，还建设论道园再现历史场景，考神殿展示章懋生平事迹、陈列明代官员上朝装束。围绕“考神故里、研学圣地”，大力发展研学旅游，创新推出“考神咖啡”等文创产品，来“求考神签”的游客络绎不绝。
郎静山是兰溪市游埠镇里郎村人，是中国开设摄影教学的第一人，首创“集锦摄影法”。游埠镇政府利用郎静山先生捐修的家祠——一座雕梁画栋、三进天井的清代建筑，在一楼陈列郎静山雕像及生平介绍、史料和部分摄影作品。
游埠镇将郎静山纪念馆保护与古镇摄影文化打造相结合，形成集古董相机展馆、民国照相馆等业态于一体的摄影主题文旅综合体，借力郎静山摄影文化，持续擦亮“江南第一早茶街”金名片，形成文化传承与产业发展的良性互动。
前期，在我市中小学放秋假期间，不少家长把本地名人故居当作首选打卡地，带着孩子参观游览。有家长反映，目前我市名人故居陈列内容普遍以静态陈列为主，缺乏现代化的声光电展陈技术，形式单一，参观方式以游客浏览图片、文字、实物等为主，体验内容还不够丰富，对游客吸引力不足，游客停留时间较短，这是我市目前名人故居运营普遍存在的共性问题。
C 深度融合发展 名人故居焕新
11月22日，义乌市第三届“上品”牛汤季重磅预热活动——牛王争霸赛在义乌市上溪镇苦竹塘村五七农场开赛，60多头来自福建、贵州、江苏、云南、江西等地的“斗牛猛将”齐聚一堂，展开一场力量与勇气的巅峰对决，现场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苦竹塘村是吴晗故里，一直以来，节假日游客特别多。”苦竹塘村党支部书记、主任吴伟贤说，苦竹塘村的发展受益于名人故居的带动，从早先依靠吴晗故居带动乡村红色旅游，到如今五七农场反哺带动全村发展，村子走出了一条红色资源与绿色生态融合发展之路。
作为吴晗故里，苦竹塘村是上溪镇近年来着力打造红色旅游精品线的起点。2017年，苦竹塘村启动吴晗故居核心保护区开发工程，还新建了吴晗史学馆。2019年，上溪镇苦竹塘村创建为义乌市级红色旅游教育基地。
随着故居改造以及知名度的提高，村里的人气也旺起来了。吴晗故居讲解员吴红丹介绍，每年来参观的游客达3万人次。
去年，村里举办两次斗牛表演，有村民将家门口的空地出租摆摊，3米宽的一个烧烤摊，租金可达1500元。今年11月22日、23日，又举办了牛王争霸赛。接下来，村里将以斗牛IP引流，定期开展斗牛比赛。同时，加快美丽田园建设，发展鸡菜共生菜园。
吴伟贤介绍，现在村里各种经营业态招商形势大好，民宿、美术馆、酒庄、糖水铺、棕艺馆、美味小吃等多家店铺已开门营业。明年，村里的目标是村集体经济收入达到400万元。
苦竹塘村的发展，是义乌统筹推进红色资源保护、推进名人故居文物本体保护的一个缩影。义乌市文保所相关负责人介绍，近年来，义乌市在不断完善红色旅游基础设施的同时，持续推进名人故居改造建设，推动各企业开展红色教育研学活动，深挖红色文化内涵，布局旅游业态，不断促进红色旅游资源可持续开发和利用。如通过修缮保护和提升陈列展览，对陈望道故居、冯雪峰故居、吴晗故居进行重新陈列布展，结合名人故居重点打造望道宣言馆、吴晗史学馆、雪峰文学馆，用好小红书、公众号等新媒体资源，发布多篇相关推文和视频，积极开展红色旅游宣传工作；线下先后举办“信仰的味道”“品味真理的味道”“长征路上‘红脚丫’红色研学”“我是小小史学家”等主题活动，接待多所学校学生……从而提升名人文化故居和革命文物的活化利用水平。
2018年，“望道信仰”红色旅游景区（义乌陈望道故居——分水塘村）成功创建省级红色旅游教育基地。2019年，陈望道故居升级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成功创建浙江省中小学研学实践教育基地。为盘活公益场馆资源，义乌市文旅局率先尝试社会化运营方式，委托交旅集团运营吴晗史学馆、雪峰文学馆等名人场馆。通过开发文创产品、开展特色主题活动和做好日常接待等工作，提升参观人数。
李渔是兰溪市最重要的文化名片。在兰溪，城市的主干道被命名为李渔路，有为纪念李渔而建的古典园林兰溪芥子园，市区还有李渔公园。李渔故里夏李村先后保护修建了李渔祖居、李渔故居伊园、李渔坝、“十三厅”、且停亭、李氏大宗祠等与李渔相关建筑，打造了李渔戏剧小镇。
2023年，兰溪市将打造“李渔文化标识地”纳入重大战略目标，实施由兰溪市领导领衔的“李渔文化转化工程”，大力发展“有戏有味”的李渔休闲经济。
正是借助李渔的名人效应，兰溪市通过促进产业融合与品牌建设，将李渔生活美学理念融入本地产业，打造了“李渔稻田”“李渔菜园”等特色品牌；成功“复活”李渔风情街，持续打造“无中生有”式的休闲旅游新业态，去年“五一”试运营，“十一”正式开街后，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网友好评率高达96%……
在夏李村，村民李志桢说，现在李渔故里的名气很大，村中舞台经常上演李渔经典剧目，开发沉浸式戏剧体验项目，来村游客近两年逐渐增多。
D 名人故居如何认定 活化利用精准定位
名人故居牵涉到建筑物和名人两方面，有的名人故居保护级别只是历史建筑，连不可移动文物都不是，归属住建部门管理，而对于名人如何认定，也很难有一个统一标准。市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我市尚未出台统一的名人故居认定标准和流程。
不过，记者了解到，东阳市已有明确的名人故居认定标准和流程。据东阳市文物保护所相关人士介绍，名人故居的认定标准包括：文物属性（需符合不可移动文物的认定标准）、人物关联（与著名人物、重要历史人物有重要关联）。
名人故居的认定流程包括：线索收集。通过文物普查等专项行动，翻阅地方志、族谱等史料，与文化遗产相关单位和社会公众进行座谈交流，借助公众号面向社会征集文物线索等方式，尽可能收集相关信息；现场调查。对收集到的线索，由文物部门组织专业人员现场走访核实；专家评审。组织文物专家开展论证，依照文物标准进行价值研判。如果涉及近现代革命人物的故、旧居，需要征求党史办的意见；认定公布。对符合条件的名人故居依法认定公布。
就东阳市的名人故居保护利用举措来看，主要包括基础保护、保护修缮和活化利用。其中，在活化利用方面，当地根据名人故居的价值特征及保存状况，分别赋予不同的定位。比如：卢福星故居（国保单位东阳卢宅的建筑单体）开辟为中共东阳县委旧址纪念馆，发挥其红色教育功能；蔡希陶故居活化利用为蔡希陶纪念馆，展示名人生平事迹与成就；金佛庄故居、马文车故居、邵飘萍出生地均活化利用为陈列馆，向公众开放。
另外，东阳市立足村庄名人优势和周边文物分布情况，打造特色文旅路线。比如：南市街道紫溪村的多处古建筑与邵飘萍祖先或亲属有密切联系，当地围绕这一人文主题打造紫溪村“飘萍故里”的地标特色，吸引游客前来探寻名人足迹；虎鹿镇蔡宅村依托蔡希陶故居、蔡汝霖故居、蔡忠笏故居及宗祠厅堂，把红色遗迹串联成线，并结合蔡宅高跷、竹编、绣花等传统技艺，打造出集红色教育、研学体验和古村文创为一体的农文旅专线。
业内人士表示，《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规定，国有不可移动文物，由使用人负责修缮、保养；非国有不可移动文物，由所有人或者使用人负责修缮、保养。目前，部分名人故居的产权属于私人所有，由于古建筑修缮成本高，且地方财政补助比例较低，所以这些非国有产权的名人故居在修缮与活化利用方面，仍面临资金不足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