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凡
菜市场烟火气十足,这里人声鼎沸,叫卖声、还价声此起彼伏,不显嘈杂,反倒悦耳。那些整齐摆放在摊位上的新鲜蔬菜,水灵灵的,看着就令人悦目赏心。
黄瓜细细长长的,苗条,颜色深绿,养眼,有的底端还留着嫩刺呢,像小孩子一样憨嫩调皮,不由得令人生出无限喜欢来。于是微笑着上前,很快挑出两三根,递给摊主过秤,扫码付钱,接过袋子,笑着离开,双方甚至没有一句对话,却两心相悦,真是一桩和谐的买卖。
黄瓜吃法挺多,可装冷盘,可做热菜,也可弄成汤。最省事的是做冷盘,用清水洗去污垢,剔除嫩刺,刨去瓜皮,挖空内心,置于案板,平握菜刀,“啪啪啪”拍几下子,黄瓜身裂,随后斜刀切去,收拾入盘,却忍不住先抓一两块入嘴,嘎嘣脆,然后倒入少许生抽、麻油和醋调色调味,简单的一道凉菜“拍黄瓜”,顷刻间便大功告成。拍黄瓜有形有色,入嘴脆嫩适口,既可上家常菜桌,又能登星级饭店,人见人爱。
小时候,离家不远的山丘上,有我家的菜园,放学或是放假期间,菜园也是我爱去的地方。暮春时节,学着父母,小心翼翼地把一棵小秧苗埋进土里。“埋得不能太浅,也不能太深。”父亲说。这么讲究啊,我说。“当然,凡事都有法,处处皆学问哩。”父亲像个哲人。
几场春雨过后,黄瓜苗舒展开叶片,抽出了长长的藤蔓。父亲将几根细竹竿插进土里,搭成有一人高的人字形架子,用破布条把竹竿与竹竿之间绑牢,再把一根根藤蔓小心地缠绕在竹竿上。有了倚靠,黄瓜那绿色的藤蔓便沿着竹竿,昂首努力地向上攀爬,每天都能向上一大截哩。
几天后,瓜苗的不少枝节上,已开出五角形状的黄花,害羞地隐藏在手掌大的嫩绿叶片下,这里一朵,那里一朵,有些艳丽,却不张扬,煞是好看。不知哪天起,成群的蜜蜂和蝴蝶飞来了,在黄花与绿叶间起落,翩翩起舞,为这安静的菜园平添了动态的美。“瓜藤才露小黄花,早有蜂蝶立上头。”我把刚学的一首古诗自个改了,姐姐听了,大笑,夸我聪明。很快,黄花处长了小小的瓜纽,花儿慢慢地蔫了,后面的瓜纽却变长变粗,那是黄瓜的胎儿吧。我和姐姐开心极了,一天要往菜园跑好几趟,全然不顾头顶的烈日。
有次,小女儿问我:“黄瓜又不是黄色的,为什么叫黄瓜呢?”在她看来,它该叫绿瓜或细瓜才是。小孩子有这疑问实属自然,以形状和颜色命名的菜蔬瓜果不在少数啊,如丝瓜、金瓜、红薯等。其实啊,我小时候,黄瓜还真是黄色的,浅浅的杏黄色,成熟时更显白色,绝不是现在这样清一色的深绿色,个头也比现在粗壮。
我告诉小女,黄瓜原名胡瓜,西汉张骞通西域后,传入中原。隋炀帝狐性多疑,猜忌胡人,于是改称胡瓜为黄瓜。这该是黄瓜最早的称呼了。
“真有意思。”看着小女那对历史知识的欢喜劲,我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