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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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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劳:新中国展览设计教育的奠基者

日期: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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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5版:人文金华       上一篇    下一篇

出诊(国画作品)

吴劳(摄于20世纪60年代)

白求恩(雕塑作品)

在中央美术学院创作《白求恩》胸像

为孙犁著的《少年鲁迅读本》绘制的插图

吴劳,1916年出生,曾用名吴尚清、吴高庐,义乌人。1933年,他从义乌县立中学毕业后,在姑妈的帮助下,热爱绘画的他,先后考入了中国现代美术教育史上的两大名校——苏州美专和杭州国立艺专(师从刘开渠)。1938年,在杭州国立艺专南迁的路上,他加入浙江战地服务团,同年8月赶赴延安,进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是年底,加入成仿吾率领的大队人马,赴晋察冀边区。

延安和晋察冀边区的历练,让吴劳坚定了共产主义信仰,于1942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8年,他随入城部队进入北平,因国家发展的迫切需求而从事展览设计,并作出了卓越贡献。

本版文字:吴潮海

牵头绘制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

据吴劳自述:“我六岁入平畴小学读书,毕业后,在东阳中学和义乌中学读了3年。毕业后就离开家乡考进了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学绘画。后因学费太贵,只念了一年就转考进国立杭州艺专雕塑系,直至抗日战争爆发。20年代的义乌,能到杭州读书是很不容易的。首先,当时走出家乡就被看成是不走正途;其次,学艺术被看成是花钱太多,学不到真本事的专业,而我所以能顺利地走上这条路,多亏了我的姑母。她已出嫁了,她和她的家庭比较开明,家境也较富足。她认为男孩子到大地方多念几年书才会有出息,于是出资供我读艺术学校。我从此离开家乡,也结束了愉快的童年……”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的抗日救亡进行曲响彻祖国大地,吴劳毅然决然离开从小梦寐以求的艺术专科学校,加入了浙江战地服务团,在金华及杭州天目山一带宣传抗日救国,与青年学生一起演讲、写标语、演活报剧、画宣传画。同时,他开始创作与抗日救国有关的美术作品,如木刻《戚继光平寇图》,连环画《万古流芳》《送郎当兵》……

在战友的激励下,1937年底,吴劳专程回到金华,找到中国共产党在浙江省从事抗日救亡工作的核心领导人之一——骆耕漠,由骆耕漠写了到延安八路军办事处的介绍信,随后前往延安,与他同行的有章容(新中国成立后任《工人日报》副社长)、高帆(新中国成立后任《解放军画报》社长)。

1938年10月到达延安后,吴劳与高帆一起进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并积极投身社会活动。当时,延安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优秀青年,大家为了共同的抗日目标相聚在一起,彼此亲密无间。据吴劳晚年回忆,延安“鲁艺”使他“懂得了艺术应该为劳动人民服务,应该服从于国家民族的需要,艺术家应该到实践中去”,从而奠定了他的艺术道路和方向。

1938年冬,一支由抗大、陕北公学、鲁艺组成的文艺大军,在成仿吾、沙可夫的带领下,在晋察冀边区创办了华北联合大学,这是一所朝气蓬勃的学校,更是一座淬炼青春的熔炉。吴劳在该校文艺学院任教。

吴劳深入战斗前线,进行抗日宣传和群众文化工作,在减租反霸、土地改革等运动中,同根据地人民建立起血肉联系。广大的人民、火热的生活、激烈的战斗,为他走上现实主义的文艺创作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39至1942年,吴劳任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美术系教员,教授中国画。在这里,他一面教书,一面以绘画作为宣传武器,进行抗日斗争。除了教学,他为课本画插图,承担书籍设计、插图设计,如1946年为孙犁的《少年鲁迅读本》设计封面、绘制插图;1947年为彦夫的《小号兵》设计封面。1947年,他还编写了图文并茂的实用小册子——《怎样写美术字》。这些人们熟谙的作品,都已进入新中国美术经典序列。

敌后办学条件极为艰苦,日军来了,大家就分散到各个山头、山沟,和他们“捉迷藏”。日军走了,大家又照常进行教学、宣传、创作。生活方面,虽然比延安的和平环境更艰苦,然而抗战胜利的信念和革命的抱负,让包括吴劳在内的所有同志每天都充满信心、不辞辛劳地工作着。那是一段在物质上极度困窘,精神上却高度饱满的时光。

在此期间,华北司令员聂荣臻将绘制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朱德大幅画像的任务交给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由于当时条件限制,无法绘制国画或油画,善思的吴劳采用变通方式,以木刻形式完成了这六幅画像。

1943年初,吴劳任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子弟兵》报社记者,是年夏,因病回延安休整,参加延安大生产运动。在这一时期,他主要创作了木刻版画《原来是裤带》《咱们来到南泥湾》《南泥湾的春天》《千古照人寰》(《白求恩》)《敌人怕地雷》《送公粮》和《朱德》等作品。

1948年底,华北大学文艺学院的全体师生随入城部队进入北平,吴劳加入了北平、天津军管会华北大学美术工作队队伍,从此步入新的征途。

1949年5月,北平和天津军管会华北大学美术工作队结束后,为适应城市美术设计的需要,6月1日,华北大学美术供应社成立,吴劳任社长。美术供应社成立后,承接一重大任务,即绘制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在吴劳率领下,美术供应社应用网格制图,手工绘制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此后经多次实验,美术供应社发明“拔染法”,在红色绸面上漂白、印染黄色五星,实现国旗的批量化生产,且效果比手工缝制的更轻便、更鲜明。

1950年9月20日,国家主席毛泽东签发中央人民政府命令,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图案及图案的说明。同日,《人民日报》刊登由吴劳绘制的国徽方格墨线图、国徽断面图,以此说明国徽各部分的深度及部位。

1953至1954年,吴劳任文化部艺术局展览工作室主任。1955年,已身为展览设计专家的吴劳,被文化部抽调参与新中国第一所工艺美术高等学府——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筹建,代表文化部与学院代表庞薰、中央手工业管理局代表谢邦选三人,负责筹建工作的具体事务。

新中国展览艺术设计学科的奠基人

1943年11月26日,延安举行陕甘宁边区第一届劳动英雄代表大会及边区生产展览会。这是中国共产党在边区举行的大型展览会,意在展示边区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诸方面的建设成就。联防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肖向荣将张仃、吴劳、赵域、郑沧波四名画家编成一个设计组,负责展览设计与会场布置,并要求在形式上做到形象生动、简明易懂,使人民群众受到深刻教育。这次展陈设计也奠定了吴劳走向展览设计与工艺美术道路的基础。

新中国成立后,吴劳的主要成就是展览设计,他是新中国早期展览艺术的开创者,成为新中国展览艺术设计学科和第一所工艺美术高等学府的奠基人。

吴劳是因国家发展的迫切需求而改行从事展览设计的。上世纪50年代,参加国际博览会不仅可以树立国家形象,而且事关国家经济文化的发展,因而展览的组织与设计工作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吴劳不仅是国内重大展陈的重要设计者,而且成为出国办展的重要人选。由于工作需要,他频繁参加国外展览会的设计工作,并担任中国馆的总设计师,诸如1951年11月,赴印度参加孟买国际工业博览会;1952年8月,参加民主德国的莱比锡博览会,随后参加巴基斯坦卡拉奇的国际博览会;1955年参加法国里昂的国际博览会……当时,他主持设计了不少重要的国内展览,诸如华北区城乡物资交流展览会(1951年)、第一届全国农业展览会(1957年)、全国工业交通展览会(1958年)……除此之外,他还多次担任外国在京举办的艺术、教育、经济、文化等展览的中国方面设计师,例如:1954年在北京苏联展览馆举行的苏联经济及文化建设成就展览会。

展览艺术设计在新中国是一个新学科,既无成熟的先例可循,又无系统的理论指导,吴劳只能在实践中边干边学,不断开阔视野,积累有关展览设计的知识,并使之系统化;学习国外先进的展览设计经验,尤其是前苏联展览设计的经验,并与外国优秀的展览设计师进行学术交流。

由于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频繁参加国际展览会,需要一批美术设计人员,在文化部的授意下,1956—1957年,吴劳在中央美术学院主持开设“展览设计专修班”,学制两年,招收学生22名,教授基础课和专业课。他不仅担任班主任,撰写教学计划及教学大纲,亲自讲授专业课,而且主张理论结合实际,课堂结合实践,经常带学生去实习。

这批学生毕业后分配到全国重要的展览单位,如中国贸易促进会、外贸部、轻工业部、北京外贸总公司、北京美术公司、中央党校陈列部等,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受过系统专业教育的展览设计人才,并成为展览界的业务骨干。这些为新中国美术学新学科和民族展览艺术发展奠下基石的前辈,在中国现代展陈史上写下了斑斓的一页。

1958年,他将丰富的工作经验和教学思想整理成《展览艺术设计》,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出版的第一本展览设计专著,对中国展览设计专业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在吴劳等一批前辈的努力下,几十年来,中国展览设计登桥远望,从表现的强度、生活的深度、语言的锐度,向东西方的经典溯源汲水,与伟大同行。”有权威人士如此评价。

创办新中国第一份工艺美术刊物

1957年10月,吴劳作为筹备者正式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研究室主任。当年底,张仃也由中央美院国画系调到中央工艺美院,任第一副院长。几乎同时,居家养病的张光宇随之到中央工艺美院报到。一上任,张光宇就提出想办一份工艺美术刊物,名字叫《装饰》,张仃立即付诸实施,并组建了筹备机构,吴劳与张仃、张光宇共同担任执行编委(1958年9月—1961年5月),在全国教育界一时传为佳话。

1958年9月,《装饰》创刊,封面设计大气朴素,寓意深刻。张光宇设计了“装饰”两个艺术字,美观而庄重,张仃绘制的《龙舟图》充满民间情趣与现代气息。

可惜,命运多舛,1961年5月,《装饰》杂志因国家经济困难,纸张供应紧张而休刊。此后至1966年,吴劳曾多次提议复刊未果。

之后岁月风云变幻,直至1980年,已与读者阔别19个寒暑的《装饰》,迎来了它的新蕾,又和广大读者见面了。

1984年4月,《装饰》改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报。改版后,《装饰》以学术研究为上,着重反映教学和学术研究成果。吴劳荣任《装饰》改版后的第一任主编。

吴劳的艺术人生,折射了20世纪中国艺术界知识分子的历史使命与时代选择。如今,努力与辉煌化作了永恒的记忆,几代人共同的坚守与志向,在时光的打磨下有了勋章般的庄严和凝重。

图片选自《吴劳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