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丰收的气息弥漫乡野。在浦江县杭坪镇中村的稻田里，联合收割机轰鸣穿梭，浦江中村粮食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张志晨攥着一把刚脱粒的稻谷，眉梢满是喜悦：“你看这稻子，颗粒多饱满！”记者凑近端详，稻粒在阳光下泛着油亮光泽，“我们是县农业农村局水稻新品种示范基地，今年平均亩产超630公斤，比去年增产15%，11月底就能完成收割、全部归仓”。
水稻丰收，只是合作社收入的“半壁江山”。作为稻渔综合种养省级示范基地，每年5月播种水稻时，合作社便将鱼苗投入稻田，实现“稻渔共生”。如今，每亩稻田除了高产稻谷，还能收获80公斤鲫鱼，综合种养让亩均增收超1000元。保饭碗增效益，一片良田两份收获，这样的增收故事正在浦江不断上演。近年来，浦江县水产养殖面积达1500亩，水产品总产量5334吨，水产产值9985万元，渔业生产稳步向前，为乡村振兴注入鲜活动能。
水稻田里鱼欢腾
10月底水稻已经收割完毕，稻田里的鲫鱼转移到旁边的水塘。穿上渔业工作服，扛起捞兜，记者跟着张志晨走上田埂。紧邻稻田的鱼塘边，张志晨单手轻划水面，将塘底的鲫鱼往记者方向驱赶。水面泛起阵阵泥浆，成群鲫鱼应声游来，记者一时激动，手中捞兜却空空如也，双脚反倒深陷淤泥，引得围观老农阵阵欢笑。“这是今年最后一批野生鲫鱼，早就有人来预订，我没舍得卖，打算养到年底再清塘。”张志晨的笑声混着水声传来，为“稻穗饱满、鱼跃虾肥”的金秋图景，添上了生动注脚。
“以前咱们山区种稻子，就是‘看天吃饭’的单项买卖，雨水多了、少了都发愁。”张志晨挽着袖管，裤脚沾满泥浆，语气里满是兴奋。深耕水稻种植多年，他积累了丰富的种养经验：在浦江县良种繁育中心指导下，试种嘉丰优2号、浙优77、嘉科优11等新品种400多亩——既摸索这些品种在浦江山区气候下的产量与米质，发挥基地示范作用，又大胆尝试稻鱼轮作，100亩基地率先实现“稻田养鱼”循环模式。
张志晨给记者算了笔“增收账”：传统单季稻每亩纯收入仅300多元，而稻鱼轮作模式下，每亩能收获80公斤鲫鱼，直接增加纯收入1000多元。更关键的是，稻鱼轮作形成的生态循环，让每亩稻田节省农药肥料开支200元，综合计算产出的有机稻谷比普通稻谷每亩增收3000元。“别看我这深山里的稻米，在市面上抢手得很。义乌老板早就以10元每公斤的价格包销，好货自有客上门，根本不愁销路。”
在基地的田埂边，记者遇见了在田里劳作的村民陈海根。“以前在义乌打工，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他一边松土一边念叨，如今在家门口的基地干活，每天能赚180元，土地流转还有固定收入。陈海根笑着感慨，现在返乡就业，山里的生活一点不比外面差：“今年准备买辆新能源电车，接送孩子上学、进城办事都方便。”
正午时分，中村粮食专业合作社的加工厂又迎来一车新收的稻谷，这些稻谷将被加工成新米及时供应市场。合作社常年聘请七八名村民务工，仅劳务支出每年就超20万元；除去各项成本，合作社每年纯收入稳定在30万元以上。深山里的稻渔种养，成了山农实实在在的致富路，让“奔小康”从愿景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
稻渔轮作构建生态闭环
近年来，浦江县持续推动稻渔综合种养发展，新增3家种养主体，推广面积达500亩。浦江县富岳粮食专业合作社便是其中的代表，其发展的70亩水稻—青虾综合种养模式，以高价值水产品带动农户增产——养殖的青虾售价达150元/公斤，每亩效益直接增加3000元。
在浦江县灵溪股份经济合作社，尽管今年的小龙虾捕捞已结束，但田埂边缘的整齐模样仍吸引了记者注意。“这是专门为稻虾轮作加固的田埂，比普通田埂高出30厘米，既能保水又能防逃。”浦江县畜牧农机发展中心水产专员胡旭昶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田埂边的泥土，“你看我们浦江的土壤多疏松，小龙虾钻行时会自然松土，鱼粪又成了天然肥料，化肥农药用量比传统种植减少一半。这里产出的浦江稻渔生态米，每公斤售价10元还供不应求。”
除了种养增收，灵溪股份经济合作社还借稻虾综合种养的东风，开发了100亩休闲垂钓区域，让村集体经营性收入显著增加。“我们的小龙虾吃的是稻花、杂草和虫饵，肉质特别细嫩，和外地长途贩运的小龙虾，口感完全不一样。”胡旭昶介绍，城里的饭店每年都提前3个月下订单，小龙虾每公斤能卖40元，成了合作社的“香饽饽”。
“稻渔轮作不是简单的‘稻+鱼’，核心是要构建生态闭环。”胡旭昶带着记者来到基地的生态沟渠边，清澈水流经过滤后循环流入稻田，沟渠里的水生植物吸附着杂质，形成天然净化系统。他解释道，浦江的稻渔轮作模式主要分“共生”和“轮作”两种：稻鱼轮作是水稻生长期间同步养鱼，利用鱼类除草治虫，减少农药使用；稻虾轮作则是冬春季节养虾、夏秋季节种稻，让土地“不闲置、不撂荒”，最大化利用资源。两种模式不仅提升了稻米质量，更让每亩稻田增收2500至3000元，带动更多农户分享生态种养的红利。
夕阳西下，浦江西部山区的康庄大道上车流渐多，山乡旅游的热潮悄然兴起。当地将稻渔轮作与乡村旅游结合，开发“稻渔农事体验”项目，每年接待游客数万人；合作社的稻渔产品也通过电商平台，销往全国各地。在大畈营地的直播间里，00后新农人主播正对着镜头展示刚收割的稻谷：“这是稻虾轮作田里的新米，煮饭带着自然清香，吃起来特别爽口……”她身后的货架上，包装精美的“万年上山米”整齐排列。“我们通过直播带货，把‘浦江稻渔’的品牌推广了出去，现在回头客占比超过40%。”大畈营地聚集了多名返乡大学生，他们还计划开发稻渔文创产品，让更多人了解这种生态种养模式，爱上这份来自山间的天然美味。
记者手记
午餐时，合作社的餐桌上摆上了简单却鲜美的稻渔美食：清炖鲫鱼、稻渔新米饭、高山番茄，每道菜都透着自然的鲜香，让人尝到了“从田间到餐桌”的纯粹滋味。
从杂交水稻新品种示范点，到水稻鱼虾综合种养基地；从农技人员的专业指导，到返乡农户脸上的幸福笑容，浦江的稻渔共作模式，正一笔一画书写着“生态美、产业兴、百姓富”的乡村振兴答卷。
采访中记者真切感受到，“稻渔共生、双份收获”，山谷田畴间藏着的生态循环密码，不仅是保障粮食安全的“定心丸”，更是促进农民增收的“金钥匙”。
本报记者 方令航/文
俞佳妮 通讯员 吴德庆/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