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农历四月初八，立夏之日，是夏季的第一个节气。立夏，是告别春天、迎来夏日的转折点，也是标志万物进入生长旺季的一个重要节气。“吃了乌米饭，蚊子不会咬”，立夏时节吃上一碗乌米饭，是浙江很多地方的习俗，很多注重生活仪式感的金华人，在这一天，都会早早买好乌饭叶，烧上一锅乌米饭。去年，“金华乌饭”还被浙江省商务厅评选为“味美浙江”金华城市地标美食。
“神奇叶子”为你染一碗初夏
这段时间去菜场、早餐店，都可以买到乌饭的成品。菜场里的乌米饭随处可见，每份乌米饭下面垫一张新鲜的桑叶，搭配红糖，10元一份，香甜软糯。
乌饭树学名叫“南烛”，生长在山坡林内或灌木丛中，喜欢酸性土壤，可以长到两米多。春天，乌饭树新叶勃发，先是鲜红，然后是紫红、褐红，到了夏天变为绿色，到了秋天又成了微红，很漂亮，具有很强的观赏性。到了九十月份，乌饭树枝头挂满蓝紫色的浆果，看起来有点像蓝莓，是一种美丽的观果植物。
每年四五月，正是乌饭树汁液丰沛之时，金华乡下的山脚路旁乌饭树随处可见，新叶嫩芽鲜红一片，生机勃勃。人们纷纷采摘叶片，制作出乌黑发亮的乌饭，与邻居们互相馈赠品尝，整个村庄都弥漫着乌饭的香气，人们分享着这份美味，感受着节日的欢乐。
制作好的乌饭团米粒乌黑油亮，吃到嘴里清甜可口，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有人会问，乌饭树叶为什么能把米饭变成乌黑色？这是因为乌饭树叶中有丰富的游离酸和鞣酸色素成分，和米饭中的淀粉在物理条件下发生变化之后产生化学作用，色素会强力附着在食材上，同时发生褐变才造成染黑的奇妙效果。被乌饭树叶的汁液浸泡后的白糯米，就会变成晶亮的乌米了。
其实，乌饭树叶汁，不仅可以用来给食材染色，也可以用来染发，有乌发的效果。只需要自己采摘一些新鲜的乌饭树叶，切碎，加水煮开熬制半小时以上，晾到温度适宜时，用汁液涂抹头发，用塑料袋包裹，半小时即可染成黑发。
乌饭树可以说全身都是宝，它的茎、叶、果有各种功效和作用，不仅可以染饭，还可以食用和入药。乌饭树的干燥肉质茎是一味常用的中药，有补肾阳、益精血、润肠通便的功效，可以单独用水煎服，也可以与其他药材或食物配伍服用，如泡酒服、蜜丸服、粥饮服等。乌饭树的果实味甜而酸，可以生吃或制成果酱、果汁等食品。它们有清热解毒、生津止渴、利尿消肿等作用。
乌饭博物馆里藏着117棵南烛树
金华山脚下，金华乌饭生态庄园刚举办了第四届金华乌饭“四月初八”非遗传承美食节。负责人李桂华是“浙江工匠”、婺城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金华乌饭传承人。
“许多人满足于品尝乌饭这一美食，却鲜有人知其背后的深层次故事与丰富的文化内涵。”李桂华说，乌饭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孝心与敬母之情。这个习俗背后，隐藏着一个目莲和尚救母的感人传说，传说中目莲供奉母亲的黑饭实际就是乌米饭。为了传承目莲的孝义，人们将吃乌饭的习俗传承至今。
你可能没想到，李桂华专门为乌饭建了一座金华乌饭博物馆，展示植物与食物之间的关系。这里不仅藏着金华乌饭的制作手艺，还珍藏着包括黄初平、苏轼、杜甫、李时珍等名人在内，从唐至清横跨历史千百年留下的263首乌饭诗。杜甫的《赠李白》中写道，“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苏轼的《次韵程正辅游碧落洞》中赞，“黄公献紫芝，赤松馈青精”；苏辙也爱青精饭，在《次韵钱勰待制秋怀》中写“梦追赤松游，食我青精饭”；陆龟蒙则写明了乌饭是道家清修的养生美食，“乌饭新炊芼臛香，道家斋日以为常”……
在收集乌饭诗的过程中，李桂华发现，这一美食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金华本土民间文学黄大仙传说的主人公黄初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使金华乌饭这一大众美食多了一丝神秘色彩。
“做乌饭，最重要的就是乌饭树叶汁和米的比例。”说起乌饭制作，来自兰溪市水亭乡的吴彩红头头是道，她在游埠古镇上开了一家小吃店，最近一个月卖的最多的就是乌饭。做乌饭，要用乌饭树的嫩芽、嫩叶，色泽、口感会更好。“一斤叶子最多泡六斤米，再多味道就不对了。”吴彩红说，制作乌饭要经历长久的过程，首先到山野采摘野生的乌饭树叶，随后二次筛选只留完整的嫩叶，之后经过洗、碾、滤，在传统石臼中碾碎出汁，以传统古法制作的南烛汁保留了原有的纯天然风味；米用的是上好的圆短糯米，光洁白胖，将南烛汁倒入糯米中，浸润12小时以上，让每粒米都能均匀吸收乌饭树叶的清香，其间还要搅拌三次，让糯米均匀吸收乌饭树叶汁，上色才能好看，充分浸泡的乌米饭此时就成了漂亮的孔雀蓝；蒸煮出锅的乌米饭乌黑亮泽，蘸取本地土红糖一起食用，入口后香软甜糯，舌尖留有叶子特有的清香，咽下许久仍有回甘。 除了传统的乌米饭，金华人还结合本地美食，以二十四节气为依托把乌饭融入生活中。比如，清明节时制作乌饭清明粿，端午节时包乌饭粽子，中秋节时制作乌饭米月饼，还有乌饭发糕、乌饭两头乌猪香肠、乌饭八宝饭、乌饭冻米糖、乌饭年糕等年节美食深受市民喜欢。 金华乌饭生态庄园现有117棵不同品种、直径20至30厘米的南烛树种树资源谱。李桂华告诉记者，他们与金华农业科学研究院合作成立了南烛（乌饭树）研发中心，对乌饭树叶进行大量培育和研发，目前已经收集到了近百份南烛野生资源。
本报记者 汪蕾 蔡文洁/文 张辉/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