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杨荻
白桐花开放的时节，我去山谷里看大花无柱兰。它一般在清明节前绽放，花期约一周到十天。
我走进山谷，两面的山坡上，此时唱主角的山花，除了白晃晃的泡桐花，还有紫藤和白花檵木。紫藤不愿俯伏，欲出人头地，攀到竹梢或松枝上，垂下紫色花穗，随风摇荡，十分醒目。白花檵木是灌木，其绿白色花瓣呈带状，花朵簇生，远望山色被渲染得一片淡绿。
在那户泥瓦房人家对面的崖壁上，常年滴着的山泉，滋养了青苔、蕨类和伏地卷柏，大花无柱兰就与它们伴生。我前后逡巡良久，却没有看到它的倩影，心中失落。泥瓦房孤零零的，只住着一个姓徐的大妈，正坐在门口择马兰头。“有没有看见过这崖上的花？紫红的，一棵只有一朵。”我问。“以前见过，这几年没有看到了。”
大花无柱兰是无柱兰属植物中花朵最大的种类，由此得名。与其小巧的叶片相比，它的花朵的确显得硕大无朋，主要是扇形的唇瓣特别肥大，唇瓣再作3裂，其侧裂片要比中裂片大一些，唇瓣基部有几点醒目的紫色指示斑，用来引导昆虫帮其授粉。
大花无柱兰栖身的崖壁一般非常险峻，且环境湿润。在碧绿苔藓的衬托下，粉红的花朵格外清雅。花形与蝴蝶兰比较相似，有人喻之为舞蹈的小仙女。
我用手拨弄着厚厚的苔藓，忽然发现有两棵纤小的无柱兰植株，像一对姐妹并立着，漏斗状的叶子中间长出一根细茎，顶部开一粉白的小花。它太微小了，不细细找都不能得见。我揭开青苔，看见了一粒茎块，它其实并不长在崖缝里，而是附着在苔藓上。
随后我看见了更多，估计有一二十株，有的茕茕孑立，有的成片生发，有的举着小花，有的才萌出一片叶子。在一方岩石凹处，斜着长出茂密的一丛。但这些并不是我以前看到的无柱兰，它的植株有的才五六厘米，而我印象中的，高达二十厘米。难道它们只是以前的孑遗？那些大花被人挖走了？
这道山垅是很冷清的，只有一个小村，而大花无柱兰喜欢远离人间烟火，所以它们隐身于此，与清泉山风为伴。在这片河谷，我一共发现两个地点生长着大花无柱兰，另一处是谷口上游的江岸陡崖。几年前看到，那里的兰花更加丰茂，分布长度达十余米，紫盈盈的花朵非常热闹。
它们还在吗？我想着是否去探望一下，转念一想，算了，就当作它们还存在，这样我每年清明都有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