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文
由衢州市委宣传部策划、周立文创作、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英雄山河:1942年的衢州之约》一书于8月21日在北京举行新书发布会。
本书是一部以杜立特行动为主题的纪实文学作品。衢州作为1942年杜立特行动突袭队员约定的降落点和集合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作者通过大量实地考察、采访,结合历史资料,第一次把参与营救美国空军的中国军民作为主角,更多地展示中国场景,讲述中国故事。
本报选登本书部分章节,以飨读者。
■每个故事都十分相似
在那个不见星月的雨夜,15架B-25轰炸机飞临中国,飞行员瞪大眼睛向下方寻找一个传说中的地方——衢州。他们由满怀希望转为迷茫和失落,面临第二种选择。
当几十顶降落伞飘然而下时,飞行员难免内心的忐忑和慌乱——
今夜,我将坐在哪一块石头上?挂在哪一棵树上?有没有一张给我睡的床?
明天早晨,我将迎见一张什么样的面孔?有没有人向我问一声“早安”,递一杯中国绿茶?
他们中没有谁能够一眼分辨出中国人和日本人,但他们肯定能分辨出朋友还是敌人,善良还是凶残。
他们记住了在大黄蜂号上听到的说法:“当你向一个人投以微笑时,回你一个微笑的是中国人,凶狠地瞪着你的是日本人。”教官们就是这么天真、教条!当你走近日本人时,恐怕“瞪”你的不是眼睛,而是黑洞洞的枪口。
不管是否情愿,他们都得跳下去,并落到某个地方。
不管怎么样,只要不在今夜死去,明天他们都将会有一个故事。
只要还有活下来的,有把自己的和那个时代的故事,讲给别人听的机会,就是最好的慰藉!
2024年4月17日,浙江省江山市江山中学迎来了7位美国客人,他们是查尔斯·奥扎克的女儿苏珊,罗德尼·威尔德的外孙迈克尔·康特伯格夫妇、乔纳森·康特伯格夫妇,刘同声的女儿刘美远夫妇。
他们在教学楼一侧栽下了一棵友谊树,在用中英文刻着“血与火铸造的友谊代代相传”的大石头前合影留念。
特雷西·康特伯格曾是美国一所中学的校长,江山中学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
她说:“今天带给我的最大感受是理解和包容。我看到了真正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的,中国人民是什么样子的。中美两国虽然在文化和价值观等方面不尽相同,但需要双方相互学习和借鉴的地方很多。”
江山校园的这棵友谊树,与前任校长周仁贵以及一位英语教师有关。
奥扎克在张村乡龙头店村被村民营救后,往县城转移的时候,是江山中学英语教师姜德康前去迎接的。
而5号机的两名飞行员,得到了周仁贵校长的救助。
美国友人离开江山中学后,又来到贺村镇湖前村。当年,与威尔德同机组的投弹手丹佛·特鲁洛夫、机枪手约瑟夫·曼斯克,就降落在北边的山里。
当年的目睹者飞行员朱清麟告诉康特伯格兄弟,那两位飞行员被带到乡公所后,有人找来小学里会说英语的教师。教师与飞行员进行了简单交流,便带他们去见江山县立初级中学周仁贵……
起飞的前一天,5号机出现漏油,幸好被机组人员发现了。技术人员不得不把橡皮油箱倒空并进行粘补,之后油箱晾着等待黏胶凝固。当警报声响起,船员们匆忙赶来为这只容积为225加仑的油箱加油时,却发现因为刚刚发生的战斗,海军已经关闭了燃油管道。11号机驾驶员查尔斯·格兰宁及时地把一罐燃油拿给了戴维·琼斯。
如果漏油的情况没被发现,5号机就飞不到中国了。
曼斯克记得,在飞临东京上空之前,琼斯让他报告燃油剩余量,他大声地把数据报了出来。
“好吧,小伙子们。我们没有足够的燃油到达目的地,但我会尽可能地往远处飞。”琼斯说。
曼斯克两眼一直紧盯着油表,直到飞临中国海岸,他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他感谢那一阵顺风,感谢导航员尤金·麦克格尔,风把他们吹到了中国,麦克格尔的引航十分准确。“独立计算,给出位置和牢固的周边国家知识,对确定位置至关重要。”麦克格尔说。
5号机突袭队员的跳伞点,是离衢州最近的。
曼斯克和特鲁洛夫各自沿溪而下,碰面之后一起走到村里。他们在村前一直坐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两个美国人就来到我们家门口了。他们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见我们听不懂,就离开了。”村民朱德贵说。
走在上学路上的15岁中学生朱王富(又名朱金富),看见了挂在梧桐树上的救生背心,又看见坐在地上的两个外国人,便上前打招呼。飞行员跟着他,准备到学校去,他们认为那里肯定有会说英语的人。
但中学生把他们领进了贺陈村保长徐尚志家。村民们给他们弄来吃的,但他们什么也不吃。
徐尚志和朱王富等人把飞行员送到长台镇公所。镇长朱敏才以为他们是日本人,竟然不敢接待,让两人把飞行员带到学校去。
这所学校名为江山县暑假补习学校(江山中学原校名)。1939年3月,为躲避日军轰炸,学校由城里搬迁到长台镇,租用朱氏老祠堂当教室。
周仁贵略通英语,他又把英语教师姜德康叫来,见到飞行员后,通过说和写,弄清了他们是美国飞行员。朱王富一直在旁边听着。
周仁贵当即雇了两辆黄包车,带着飞行员前往江山县城。在文明坊基督教堂里,他们见到了福特夫人、安德鲁斯夫人和巴勒姆小姐。在3位修女的帮助下,曼斯克和特鲁洛夫于当日下午3点被送到衢州。
江山市档案馆存有数件与救助美国飞行员相关的实物和资料,其中就有一张周仁贵用“江山县初级中学便用笺”,于1942年5月27日打的收条。
本年四月十九日由本人垫付美籍航空员人力车费法币叁拾贰元整,兹已如数收到。此致长台镇公所。
当时参与营救美国飞行员,只给参与人员报销相关费用,直到1945年5月,国民政府才出台了一个“救护我国及同盟国空军迫降人员奖惩办法”,规定每救一人,可奖励10万元法币。
周仁贵原为中山大学助教,因战乱还乡,入江山县暑假补习学校任教。1939年秋被公推为校长。1947年8月,转至衢州雨农中学任教务主任。1950年10月,重回中山大学执教。
两天后,贺陈村村民在山上找见了两顶降落伞,一顶位于离贺陈村大约1公里的塘底尾山的火烧弄,一顶挂在贺陈西北1公里的人骨头坳的松树上,两点之间相距不远。村民们将降落伞送到了保长徐尚志家,当天下午徐即派人将降落伞和飞行员的其他东西,一并挑到乡公所。
村民们均主动上交捡到的飞行员的东西。据江山市档案馆档案《江山县营救友机降落飞行员出力人员事实名册》,上交物品的村民有朱三才、朱得丰、朱得旺、朱得志、朱寿鸿、朱王富、徐炳维、朱松高、徐青松等。
曾在第13航空总站工作过、后来移居台湾的钱南欣在日记中写道:
四月十九日上午九时许,由农民送两位美军飞行员来。对农民的见义勇为精神,表示谢意,留下姓氏而去。嗣知两位飞行员经过衢州飞到常山上空油料用罄,跳伞落入稻田里,双脚插入稻田很深。大清早农夫上田,眼见有人直立田中,背面挂青天白日国旗,还有“蒋介石”三个字,立刻从泥淖中将其扶出,清洗后用牛车送来石头山。
能够在4月19日上午到达衢州的,只能是特鲁洛夫和曼斯克。至于飞行员是“用牛车送来”“背面挂青天白日国旗”且上书“蒋介石”三字,没有一位相关人员提及过,恐怕是他误听来的。
1942年4月19日早晨,雨雾蒙蒙。当地学校校长家的长工,人称“徐麻子”的徐葆吉早早挑筐出门。东家修灶台,要他去大塘尾山上去挑黄泥。那地方离村子约1公里。他远远看见在水塘边的稻田里,有一个人在来回跑动。
那个人就是5号机领航员尤金·麦克格尔。也许是闷在机舱里时间太长了,需要释放自己,也许是身上冷,反正他一落地就开始跑。
“我们的故事十分相似,我们都降落到某一座山上。”11号机副驾驶肯尼斯·雷迪曾经说过,“只有一个例外——麦克格尔中尉落在一片稻田里,他头部着地。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他爬起来后就开始奔跑,尽可能快地奔跑。任何了解中国的人都知道,在稻田里跑不了多远。”
麦克格尔终于跑够了。等他停下脚步,他发现了不远处的徐葆吉。徐见是一个洋人,不知他是干什么的,他有点儿怕,挑起黄泥就往村里快走。谁知那个洋人紧紧跟着他走进村里,直到徐氏祠堂才停下来。
徐氏祠堂位于村子东南角,当时被国军79师征用当仓库用。仓库由周翰辉上尉负责管理,正好那天他外出了;仓库里还有一位50多岁的管理员,但他不会英语,麦克格尔说什么,他也听不懂。
8点左右,一位名叫周玉环的妇女,跑到徐明哲家,让他过去看看。徐明哲曾经在黄埔军校桂林分校学习过,能说几句英语。
“Who are you?”徐明哲问。
“I am a fighter of American(我是一位美国大兵)。”飞行员回答。
有人看见麦克格尔腰间别着一支手枪,想给他下掉,被徐明哲严厉制止了。“美国人是同盟军,是与中国人一起打日本的!”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他们谈话的时候,周玉环回家煮了一碗鸡蛋面,端来给麦克格尔吃,但他不敢吃。徐明哲拿起筷子,先吃一口给他看,飞行员这才接过饭碗。他不会用筷子,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面条吃完。保队副徐葆才的母亲又端来一碗稀饭,他也喝掉了。吃完饭,飞行员揩揩嘴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给周玉环,周玉环不收,旁边的人也都劝他把钱收回去。
徐明哲、徐葆才等村民带着麦克格尔步行前往清湖镇公所,临行前村民们纷纷赶来,给飞行员的口袋里装满了煮熟的玉米和番薯片。
他们于中午11点左右到达镇公所,镇公所不敢耽搁,当即雇一辆黄包车,并派一名密探一路护送飞行员到江山县城。
徐明哲说:“当时我们的心情是越快越好,把可爱的盟军——美国飞行员安全送给政府,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麦克格尔的降落伞是在姜墩树毛芋竹大塘尾发现的。
当天,麦克格尔便走进了第13航空总站。令他们惊喜的是,几小时后,同机组3位战友,全部到齐了。
■在汪村的日子里
汪村,位于浙江省衢州市柯城区,距市区约3.5公里。衢江从旁边流过。
这里曾经是中国空军第13航空总站的驻地。如今保留下来的,只有一座小楼和一个防空洞。
小楼为一栋西洋式单层3间坡屋顶的房子,外呈八角形,因而又称八角楼。当年,这里是总站长陈又超的办公室兼住房。
石头山的防空洞正式名称为新塘山石室,又被叫作“石头防空餐厅”,为人工采石所留。洞口开在向南的红砂岩断崖上,原地貌未遭到破坏,因而从空中很难发现。防空洞内面积达300多平方米,可容上百人住宿或用餐。
洞口南侧开采面上,有一线刻人物半身像,旁边的题字为“成化九年”。
杜立特突袭队队员在飞离大黄蜂号航母之前,相约“衢州见”。在实施了对东京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轰炸之后,15架轰炸机在中国境内坠毁或迫降。陷入黑暗和绝境中的飞行员,被中国浙江、江西、安徽和福建等地的军民营救。之后他们由中国军民护送,从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抵达衢州,以完成他们的“衢州之约”。
1942年4月21日至5月3日,为保证安全,突袭队员被安排住进汪村防空洞。
在这里,他们得到了悉心的照料和安慰,如同一名飞行员所言:“像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在这里,他们增添了对勇敢、善良的中国人民的认识,同时增强了对日本鬼子的仇恨。
突袭队员们曾经在防空洞前留下一张合影。那张照片,如今已为一尊黄铜色的浮雕所代替。
英雄们将永远站在这里,属望着大好河山——和中国人民一道……
4月19日
本来应该是另一种景象。
轰鸣了一夜的B-25一一在跑道上落定,再气派地排列在机位上。地勤人员没看错,一共是16架,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家伙。
当他们走出舱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春天的气息、中国的气息。那个吴老四,还有其他中国士兵,将站成齐整的队伍,立正向他们敬礼。
载着他们的车队,像风一样地驶入衢州城。此时有鞭炮,此处有掌声,一张张笑脸扬起,像是在迎候远行归来的亲人。
他们将在招待所门前的草坪上,看见“欢迎美国飞行员”的巨大标语。等候在那里的男女童子军,高声唱起《义勇军进行曲》和《星条旗永不落》。80个孩子走上前来,向他们一一献上鲜花,也许还有自己制作的小礼物。
房间全部为他们腾了出来,楼下的餐厅里,煮好的咖啡冒着热气,各色西点摆列在餐桌上。他们可以在吃饱喝足之后大睡一觉,也可以看看远处的青山……
但当5号机组曼斯克、特鲁洛夫到来时,一切都没有发生。此时他们不像是英雄,更像是不速之客或者逃犯。服务人员一定能够看出他们的狼狈和疲惫。
投弹手和机枪手是下午3点被送到这里的。直到晚上,他们才看见同机组的另外3位伙伴——机长琼斯、副驾驶威尔德和领航员麦克格尔。
一切都很好,除了特鲁洛夫左腿有轻伤。但飞行员高兴不起来,他们很怕中国人突然问道:
“你们的飞机呢?”
而他们此时想的,却是给什么人打个电话或发个电报。
4月20日
也许就在今天。在他们洗热水澡或换上新衬衫时,在机场那边,地勤人员已经为他们的 B-25加满了汽油,或许还重新安装了机枪。
然后他们将起飞,像一群候鸟飞越中国壮丽的山川,最终抵达重庆。
如果有日军飞机前来凑热闹,他们将予以奉陪……
但现实是:这一天,衢州上空3次响起了空袭警报。盘旋在衢州机场上空的日军轰炸机,没能找到传说中的B-25,于是他们胡乱扔几个炸弹。美国的小伙子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逞强,看着它们闲如散步般地飞走。
晚上,载着12号机组成员的汽车鸣着喇叭穿过衢州城区。车上的4名飞行员在想,也许只有我们的飞机坠毁了,等到了招待所,他们才发现不是。
23时,11号机组全体成员由安徽歙县派车送来。入住之后,机长格兰宁写下了他的第一篇“中国日记”。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个子高大,中式衣服对他来说太小了,他留着满洲似的长胡子,他是戴维·琼斯。我们很快称他为富满·琼斯,他的身体被戳破了,所以别人就给了他几件中式服装,他故意让自己嘴边的胡子往下长,这样便给了他一个扮成中国人的时代标记。
自从我们美国人轰炸了日本以后,我们得到了中国人最好的膳宿,中国人给我们补充的衣服虽然像硬纸板,但很厚很温暖。
4月21日
希尔格率14号机组全体成员,于凌晨3点30分抵达衢州。
一进宾馆,作为突袭队副总指挥的希尔格,开始四处打听总指挥的消息。终于有人告诉他,杜立特安全降落,目前人在西天目山。
吃早餐的时候,希尔格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包括他本人在内,已经有4个机组的20名飞行员来到衢州,刚好为总人数的1/4。
希尔格中午接到通知:为保证安全,所有飞行员都将被转移到第13航空总站位于汪村的防空洞里。
转移到汪村防空洞后,20名飞行员在洞前留下了一张十分珍贵的合影。此后,甚至当杜立特到来后,也没有再拍过合影。
下午,希尔格拜会了第13航空总站站长陈又超少校。
飞行员们得知,他们的饭菜都是从6公里外的城里送来的。
雷迪日记——
我起得很早,准备在空袭警报响起之前吃早饭。早饭后,我们所有人都挤进了一辆旅行车,一路鸣着喇叭穿过衢州。路上遇见的人都在往城外跑。过了一座浮桥,我们来到乡间的小山丘。在这里,我们躲在一个人工的洞穴里。警报解除后,我们被带到了新家,从那里步行就能走到洞穴。
格兰宁日记——
我们通过街道被护送到山区,这是难以忍受的体验。在那些日子里,这一地区的中国人是多么艰难,当他们伏在路边沟里躲避日军战斗机扫射和轰炸时,许多人被杀死在街头。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被堆积在了一起,就像积木一样,等待以某种方式来处理。如此大量的尸体,对我们来说是很痛苦的景象,因为我们以前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种状况。
鲍尔日记——
我们花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在洞穴里看日本佬的轰炸练习,这是一种犯罪。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我们只需要一架飞机,我们没有一架飞机正常降落,太糟糕了。
这些中国人是真正的男人,只字不提四年战争所造成的苦难。或许我们可以伸出援助之手,我希望。
4月22日
早上6点30分,正在用早餐的飞行员,看见4号机机长霍尔斯特罗姆独自一人出现在洞口。飞行员发现,“他显得十分疲惫,感觉像是从地狱里刚出来”。
当被问及几位同伴的下落时,霍尔斯特罗姆无力地摇了摇头。
也许日本人知道了轰炸东京的B-25目的地是衢州,加强了对衢州机场的轰炸。
今天日军轰炸机共出动3次,向机场的建筑和跑道投下了40多颗炸弹。
因为第一次空袭持续的时间较长,直到下午2点多,送饭菜的车辆无法到达汪村,飞行员只好空着肚子。
飞行员躲在防空洞里,由一位上校翻译为他们读英文报纸。听到日本人承认东京大轰炸造成了1923年大地震以来的最大恐慌,飞行员都十分高兴。
飞行员“见识”了中国高效的防空系统,每当敌机来袭,防空洞内的电话都会及时响起。各地的防空监测哨报告的情报,包括敌机的机型、飞行高度和时间等细节,准确度很高。
每当看见日机前来轰炸,飞行员反应都很激烈。保护美国飞行员是航空总站当下的头等大事,为了保证他们不被敌机发现,总站通过希尔格提出告诫:“不得对飞临衢州上空的日军轰炸机采取任何形式的反抗,比如,举枪射击。”
中午时分,遂安又送来5名飞行员。现在,防空洞里已经集合了25名飞行员。
下午,在参观了空军医院等单位后,飞行员来到汪村小学。衢州小学生给飞行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希尔格日记——
孩子们干净、聪明和有纪律。他们与我们自己的孩子没有太大不同,只是他们表现得更好。他们使我们感觉到好像走路太拖沓,因为每当我们在路上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都会停下来,坚定地望着我们,直到我们走过去。
航空总站送来了新衬衫和袜子。琼斯的鞋子被玉米根茬扎坏了,他得到了一双短马靴。
……
作者简介
周立文
安徽宿州人。高级编辑。入选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工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长期从事新闻、出版工作,曾任光明日报社新闻报道策划部主任、记者部主任。主要从事文学和新闻创作、研究,先后在《光明日报》《诗刊》《新华文摘》《作品与争鸣》《诗选刊》等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杂文)等三百余篇。代表作品有《周立文作品集》(四卷),诗集《风里飘逝的鸟群》《凭空生长》《神圣春天》,散文集《说鼠兼说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