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下旬,在湖北省汉口成立了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董必武任中共中央代表,李涛任处长。11月,夏之栩即被调到武汉。八路军南京办事处与武汉办事处合并后,钱之光任处长。1938年1月,增设新四军办事处和中共代表团办事处。在周恩来、叶剑英等领导下,3个办事处实际上是一个机构,成为中共在南方的联络中枢。
武汉,是夏之栩一生最重要的成长地。她在这里读书,参加湖北女师运动,1923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是现今已知的最早入党的海宁人。参加革命后,她随着中共一大代表李汉俊来到北京,在李大钊先生领导下工作,认识了从法国勤工俭学回来的赵世炎,相爱、成婚,短短几年的革命伴侣,即在1927年的上海经历了生死离别。
相隔15年再次来到武汉,她顾不得旧地重游,抗日烽火已在全国燃起。她受李克农的领导,负责湘、赣、豫、粤、港等地的交通,兼管各地党费、救济费及组织部本身派遣费等账目。1938年,由武汉“八办”送往延安的青年和干部多达数千人,来自海宁的机械工程师沈鸿、作家陈学昭夫妇均由武汉办事处安排入延安。当然,还有像田家英等一大批倾向革命的青年。值得一提的是,才华横溢的田家英到达延安后,很快被“伯乐”相中,成为毛岸英的老师。不久,担任毛泽东的秘书。
辗转长沙和衡阳
夏之栩在汉口的八路军办事处工作还不到一年,战火逼近,武汉告急。组织上决定武汉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分两路撤,一路由周恩来、叶剑英率领从陆路去长沙。另一路则由李克农、边章五带领从水路去衡阳,夏之栩与钱瑛、徐迈进、王炳南等一起准备撤退事宜。
武汉失守前,市内的机关、学校纷纷向内地搬迁,军界、工商界人士各自找门路离开武汉,街道上到处可见扶老携幼的人,还有坐在街沿上哭诉的老老少少。
敌机轰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战火笼罩着大武汉。
八路军武汉办事处的同志加上一部分新华社的同志有百余人,还有数量不小的报馆用的新闻纸急需转移,李克农决定紧急租船。当时夏之栩提着的小皮箱里装了最机密的文件和全体人员的路费,她行走时紧攥着皮箱,连休息的时候都不敢放松。后来还专门买了块布,把箱子包裹背在身上。
他们只能夜里行船,一晚上也只能行30余里,第二天仍没有离开敌机的轰炸圈。大家上岸稍事休息,打算下午3点集合继续航行。夏之栩带“小皮箱”,跟着李克农、边章五、王炳南等人以及几个警卫一起。等到他们往回返时,大轰炸来了,敌机由远而近,江上不断有炸弹落下,停在江畔的轮船全着了火,熊熊烈火映红半天,他们租用的“新升隆”也在劫难逃,被炸沉了。
李克农让夏之栩立即清点一下人数,办事处和新华社的同志死伤不少,办事处与新华社,共计有24位同志罹难。
冒着战火来到长沙不久,形势急剧变化,国民党将执行“焦土抗战”政策,夏之栩和办事处同志只能撤离,随身带了机要文件和一台老式收发报机。等到他们到达湘潭时,长沙城已一片火海。
长沙历劫,大火持续烧了三天三夜,千年古城变为一片废墟。中华民族的苦难仍在继续。烈火焚城之后,连续6年时间里,中国军队与侵略者展开的4次长沙大会战,整个城市因为战火而面目全非,长沙也因此与斯大林格勒、广岛和长崎一起,被列为二战史上损失最为严重的4座城市之一。
李克农带领长沙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们,又转到了湖南衡阳。这是进入桂、黔、川、滇四省的门户,也是抗战时期的军事要地。
1938年11月,周恩来与叶剑英等到达衡阳,随即创立八路军驻衡阳办事处,李克农任主任,工作人员均是从武汉“八办”撤过来的。衡阳“八办”成为南方局、新四军及东南各省我党过往人员的交通站、落脚点。夏之栩在衡阳“八办”,继续从事老行当,做各地交通往来和经费保管工作。
抗战已进入最艰苦的阶段。衡阳保卫战,打得艰苦卓绝,城市遭受轰炸的频次在加剧,军民的顽强抵抗,载入血泪相和的抗战史。
抗日救亡在桂林
1939年1月,夏之栩被调到桂林。衡阳“八办”7月份撤到桂林,8月8日衡阳沦陷。
桂林八路军办事处是一座坐东朝西的中式木结构建筑,3开间2进,长方形的2层楼,原为黄旷达的“万祥醋”店房。1938年11月下旬,李克农率工作人员到桂林,建立八路军桂林办事处,租下这幢房子作办公用地。800平方米的办事处,楼下为警卫室、值班室、办公室、救亡室,楼上为秘书室、会议室、机要室、电台室及领导同志的住房。同年12月3日,周恩来、叶剑英抵桂,中共中央南方局暂设于此。
在广西桂林,夏之栩受李克农等领导在八路军桂林办事处工作。宣传中共抗日主张,团结爱国人士,领导抗日救亡运动,组织输送爱国青年奔赴延安和抗日前线,联络海外爱国华侨募捐支援抗战,筹运抗日物资等工作有序展开。
上海沦陷后,国内当时沟通海外的运输线,只有经越南进入广西这条通道。而桂林既可通贵州、重庆直至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又可达湖南、江西直至新四军总部苏北。为解决八路军、新四军军需物资紧缺的困难,李克农组织运输人员,从越南海防等地启程,冒着日军飞机的轰炸,输送汽油、汽车、毛毯、被服、电讯器材和药品等军需物资,有力地支援了前线的抗战。
当时,大批爱国进步文化人士来到桂林,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文化救亡运动,桂林成为蜚声中外的抗战文化名城。海宁人宋云彬,就为抗战来到漓江,成为宣传干将。
1939年,周恩来回到延安时,因手臂受伤去苏联治疗。他和邓颖超特意到国际儿童院去看望烈士子女,为赵世炎的儿子取名,并带去了夏之栩的信。战争将母子俩分离,来自妈妈的问候让异国生活的孩子有了安慰。可惜两年后,夏之栩与赵世炎的长子——13岁的赵令超于1941年在莫斯科去世。夏之栩只能把伤痛放进心里,全身心投入抗战工作。
1941年1月24日,李克农率领桂林“八办”的同志冲破重重封锁,到达重庆八路军红岩办事处,夏之栩又见到钱瑛等老朋友。烽烟四起,炮火连天,战争状态下亲人朋友相聚与分离,如此迅捷,却又如此珍贵。1941年底,夏之栩到达延安,她先后在中共中央社会部、中央组织部工作。1945年4月,她作为大后方代表团成员,出席中共“七大”。
夏之栩是幸运的,她不仅亲历了抗战胜利,还将从胜利走向胜利,亲眼看到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在天安门上空高高飘扬。之后,她长期担任新中国轻工业部副部长,从沧桑风雨的长路走来,最终见到了一个繁花似锦时代。
夏之栩(前排左二)刚出狱不久与李克农(站者右一)、张琴秋(前排左一)等合影。
■朱利芳
1937年8月18日,周恩来和叶剑英乘坐黑色的小轿车,沿着南京城外的公路,到达位于晓庄附近吉祥村1号的“首都反省院”。夏之栩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曙光。她于1933年被捕,被判处无期徒刑,经由周恩来亲自保释出狱。
30岁出头的夏之栩,人瘦得像是纸片一般,严重营养不良,但眼睛明亮。
八路军南京办事处由叶剑英负责刚刚组建,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建立的一个重要标志。一到住处,夏之栩申请立即参加工作。
她的抗战时间开始了。1937年到1941年间,夏之栩辗转武汉、长沙、衡阳、桂林等地的八路军办事处(简称“八办”)工作,在抗日烽火中坚守“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