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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8
星期四
当前报纸名称:海宁日报

海宁旧俗———六月廿九游北寺街

日期: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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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0007版:紫微山       上一篇    下一篇

海宁旧时的习俗,也即民间自发而带地方性的欢乐节日,除了“八月十五看江潮”和皇岗“轧太平”之外,其他还有一个是在盐官的“六月廿九游北寺街”。只是由于抗战后寺(安国寺,俗称北寺)的逐步坍败毁废,街也不像个“街”样,这一活动才逐步消亡。现在的中青年对此基本一无所知,只有八九十岁的老年人因为曾经“躬逢其盛”,一提起它,脑子里也许还有一点印象。

北寺是一座很有名气的古庙。正式名称叫安国寺,始建于唐代开元年,初名镇国海昌院,“会昌灭佛”时一度毁废,大中四年(850)重建时改名齐丰,到北宋大中祥符元年才改称安国寺。它的有名,不仅因为历史悠久,规模宏大,还因为唐宣宗李忱在登位前曾落发为僧,云游各地。在这里住的时间最久,也最受师父悟空禅师看重。还有明末清初的大儒黄宗羲曾经多次在这里讲学。宋朝熙宁八年建造大悲阁(祀观音),著名诗人、书法家苏轼(东坡)不但亲自撰文并书写了碑记,还捐了钱。这也和后来形成一种地方性的风俗直接有关。

对于这一风尚习俗的起源和盛况,在海宁地方志和有些地方文献中都有记载。这里不妨摘录一些:

六月廿九安国寺有观音会。先一日诸进香者皆杂坐殿中以待漏,谓之“宿山”。时商贾张肆列珍,谓之“赶集”。近奉宪禁甚严,已稍稍衰矣!又,相传苏文忠(轼)仕杭时,撰《大悲阁记》,遣役赍送安国寺,仕女随而聚观,日暮不及回家,聚宿于此,后遂踵而承之。

   ———康熙《海宁县志》

这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如清代海宁诗人陆齐寿的《安国寺》一诗中有云:

藏经不见阁崔巍,大没龟蚨字绣苔。老桧已归沧海化,莲花犹傍寺门开,烧香毕竟人争趁,触暑无端我亦来。大息禅门风久寂,题梁并少大苏才。(原注:寺内大悲阁于六月廿九日落成,东坡亲为题梁,故士女于是日烧香趁墟者众)

   ———管元耀《海昌观》

还有一种讲法又与上面说的不同:

吾乡渔户,每年六月廿九入城纳渔税,每舟约以三十钱为额。尚须考之他处,亦不知同期否也。

   ———查嗣瑮《查浦辑闻》

管庭芬的《海昌丛载》和周春的《海昌胜览》则同时引用了以上几种说法。《海宁州志稿·四时俗尚》则只引了乾隆《海宁州志》,讲了前面讲的“宿山”和“赶集”两方面,是因为举行“观音会”。

苏轼(东坡)为安国寺撰《大悲阁记》和《大悲像记》并题樑捐资则确有其事,因为他和寺僧居则原来就有交往。《海宁州志稿》卷七《寺观》中就谈到:

安国寺大悲阁:旧志,熙宁七年,讲主居则建阁,造旃檀千手眼观音像,苏文忠施捐题樑撰记。

这两篇文章在《海宁州志稿·金石》卷也有收录。苏轼还写过一首有关安国寺“悟空塔”的《塔前古桧寺》:“当年双桧是双童,相对无言老更恭;庭雪到腰埋不死,如今化作两苍龙。”

明末清初海宁著名学者张次仲(待轩)在他所著的《待轩杂录》(引自《海昌丛载》)中也曾经谈到这事,与上面诸说大同小异,但比较详细:

安国寺宿山:六月廿八日午,邑少壮老弱男女会宿于殿庑及寺内外宇下,约以千计,名曰“宿山”,以廿九日为大士得道日,人来焚祝,斋宿于此,相袭久矣。其说非也。故老云:苏文忠仕杭时,作《大悲阁记》,遣使赍送安国寺,士女随而聚,日暮不及回家,聚宿于此,后遂踵而承之。按公年谱,宋神宗熙宁四年,公年三十六……除通判杭州三载……公之撰《大悲阁记》,当在此时。

清代查岐昌的《古盐官曲》中有这么一首诗:

海昌顶礼梵潮音、南院西庵莫寻。六月行人汗如雨,大悲阁下净禅心。

诗注云:南观音院,西观音院,今废。安国寺大悲阁,相传宋熙宁七年六月二十九日,苏文忠公题樑,至今是日香火最盛。

著名藏书家、清代学者陈鳣的《新阪土风》里,也有两首相关的诗:

萧寺平林隔短墙,谁知佛法有炎凉。年年北寺人如蚁,西去曾无一瓣香。

诗注云:安国寺,俗名北寺,每年六月廿九日,香火最盛。延恩寺,俗名西寺,与安国寺相连。谚云:“北寺烧香,西寺乘凉”。

村边蟹舍接鱼庄,载得全家唱晚凉。一岁一回城里云,半缘礼佛半输粮。

诗注云:吾乡渔户,每岁六月廿九入邑纳鱼税,每舟经销商以三钱为额,尚须细考之他处,亦不知同日否也。见《查浦辑闻》。按:他处纳鱼税本不拘时,惟吾邑则以安国寺进香之日为期。

前面一首,以北寺和西寺处境,一冷一热,两相对比,叹息佛法也有炎凉,读后令人为之捧腹。后一首则是说明“半缘礼佛半输粮”,实际上是“一带两便”,以公带私,给自己放假一天,乘机到城里玩玩和买点东西。

安国寺里外比较空旷。寺东相连接的街巷就叫北寺街(巷)。在抗战前,这里也算得上是盐官一条比较像样的街巷。每年到了农历六月廿九日这一天,全国各地的商贩,都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于此,临时设摊搭棚进行交易。前面诗中说的“游人如蚁”“约以千计”,真的一点也不夸大。

清代著名学者杭世骏因为办理海塘事务,曾经来过海宁,写了不少有关海宁的诗篇,其中有一首诗的题目,就是讲到了海宁,却错过了机会:“海昌以六月廿九为观音成道之辰,北寺设无遮之会,倾国往观,衣香散雾,扇影连云,良会不逢,胜情中阻,系之以诗。”言下之意,不能不感到可惜。

  (来源:海宁市博物馆 海宁市文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