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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娟琴。
■记者 程石冰
不久前，海宁市皮影戏代表性传承人高娟琴获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从16岁对皮影戏一无所知入行，到57岁成为海宁皮影戏第5位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这位曾经宁愿放弃原有工作三分之二收入也要转行的女子，用40余年光阴证明了一件事：有些热爱，真的可以抵挡岁月漫长。
从越剧舞台到幕后光影
高娟琴第一次接触皮影戏是在16岁那年。此前，她一直在海宁朝阳越剧团学习越剧表演。在遇见海宁皮影戏前，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坐在幕后，仅凭手指控制影偶，就能让台下连连赞叹。
1983年，解散多年的海宁皮影戏团重新成立，成立后的头件大事，就是为这项艺术寻找新的传承人。为此，当时的戏团老师来到了高娟琴所在的海宁朝阳越剧团挑选苗子。
彼时的高娟琴对海宁皮影戏了解有限，但这并不妨碍她报名戏团选拔。用她的话来说，感觉学皮影戏更有意思，也更有前途，所幸就试一试。就这样，在经历层层选拔后，年仅16岁的高娟琴与其他4位学生被选入了海宁皮影戏团。
初入皮影世界的日子充满新奇。“刚接触海宁皮影戏的时候满是新鲜感，学什么都快。”高娟琴回忆，从越剧团到皮影戏团，换了新环境，接触新事物让她兴奋了好一阵。
然而，看似简单的皮影操作却暗藏玄机。那些在老师手中活灵活现的影偶，到了高娟琴手里却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从最基本的站姿、走路，到复杂的武打动作，每一个细节都需要手指的精准控制，这对初入这一行的高娟琴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日子，她常常练到手指没力气才肯停下。从最初连影偶都拿不稳的笨拙，到后来能让皮影在幕布上翩然起舞的娴熟，整整两年时光，浸透了她的汗水与坚持。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她认识了将来改变自己命运的老师——马孙英。
从放弃到重拾热爱
命运的转折总是猝不及防。就在高娟琴渐入佳境时，重获新生的海宁皮影戏团再次解散。离开戏团后，高娟琴的人生轨迹与皮影戏渐行渐远，她去过文化站工作，也当了一段时间全职妈妈，最后在海宁皮革城做起了销售。
工作之余，高娟琴也有懊恼过，为什么热爱却无法得到回应？难道自己为此付出过的汗水就这么浪费了？就在她快要接受现实的时候，转折，又出现了。
2004年，原浙江省皮影剧团团员沈圣标凭着一腔热爱，卖了经营多年的铝合金厂，召集7名皮影戏老艺人，拿出10万元资金注册了皮影剧团。而曾经教过高娟琴皮影戏的马孙英就在其中。
得益于学习期间的刻苦努力，高娟琴给马孙英留下了好印象。海宁皮影艺术团成立后，马孙英第一时间找上了高娟琴。当时，高娟琴在皮革城的工资是3000余元每月，销售行情好的时候，算上提成自然更高。
“当然愿意，这是我喜欢的工作，工资低我也做。”面对邀请，高娟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加入后，高娟琴专攻皮影戏演唱，在唱腔上主要以演唱旦角为主。2009年，她拜当时的国家级传承人徐二男为师，走上了更为专业的皮影戏表演道路。
此后，高娟琴一路高歌猛进——2016年，荣获海宁市级皮影戏传承人的称号；2018年，被授予嘉兴市级传承人的称号；2021年，荣获省级传承人的荣誉。2025年，她终于收获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的殊荣，这么多年来，高娟琴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的称号不仅是对她艺术造诣的认证，更是对她坚守海宁皮影戏传统、勇于创新精神的肯定。
“好像做梦一样，有时候看着手上的影偶，感觉自己还在十几岁当学徒的日子。”获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高娟琴终于追赶上了自己的老师徐二男。曾经只敢在闲暇时光幻想的、老师那高不可攀的头衔，自己如今竟然也有了，每每想到这里，高娟琴都感慨万千。
让千年皮影活在当下
忙碌是高娟琴的常态。一年下来，她休息的日子屈指可数，每天不是在海宁下乡演出，就是在市外参加展演，年均300余场的演出纪录，将她和海宁皮影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要问演出辛苦吗？答案是肯定的。但即便如此，她对海宁皮影戏的热爱从未改变。
高娟琴说，演出就像是一种享受，每次在排练时，自己都会全身心投入故事剧情中。那些流传千年的悲欢离合，经由她的双手，在光影交错间获得新生。
皮影戏是中国古老的动画形式。近年来，高娟琴在坚持传统唱腔不流失的前提下，敏锐地捕捉年轻观众的审美趣味，不断探索非遗艺术的现代表达。去年《黑神话：悟空》掀起热潮时，她迅速将游戏中人物形象融入经典剧目《大闹天宫》；今年哪吒IP走红，她为影偶设计了新的卡通形象。
如今，融入新元素的剧目《大闹天宫》和《哪吒闹海》正在紧锣密鼓排练中。除此之外，高娟琴正尝试让这两个经典角色在皮影戏舞台上实现“梦幻联动”，当孙悟空的筋斗云遇上哪吒的风火轮，传统故事由此焕发出新的魅力。
“老戏要新唱，但不能走样。”高娟琴总是这样叮嘱团队。在她手中，卡通化的影偶依然保持着皮影雕刻的刀工韵味。这种“老味新做”的创作理念，让“00后”观众也能在观赏中，感受皮影戏穿越千年的文化脉动。
高娟琴为小朋友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