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良
在长安与盐官之间，上塘河宛如一条丝带蜿蜒流淌，两座古镇的中间河畔，静静地坐落着一个充满故事的小集镇——石井。它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承载着岁月的沉淀，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魅力。那悠悠的历史、丰富的文化以及曾经的繁华，都在时光的长河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记。
那时的桥 那时的街
据《海宁州志稿》记载，石井位于长安塘（上塘河）畔，这里有一对“双眼大井”，故而命名为“石井”。清代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在石井东半里建造锦縈桥，人们也称之为“石井渡桥”，逐渐形成了“石井渡市”，这便是集镇的雏形。
时光流转，曾经让集镇得名的井，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三十多年前，我刚到石井工作时，也曾探寻过那口井，只听闻在塘北蔬菜厂的位置，却未能得见其真容。而那双眼石井栏，在塘北一户人家的场地上，宛如一位沉默的老者，默默诉说着过去的故事。现在塘北已全部拆迁，石井栏不知又去了何方。
石井仅只留下一名，井东半里外的石拱桥——锦縈桥依然留在人们的记忆深处。这座桥建成于清代，是江南地区石拱桥的典型代表。它的名字或许源自诗词意象，寓意“锦绣缠绕”，与江南水乡的柔美风光相得益彰。相传该桥由乡绅捐建，竣工时曾以锦缎绕桥庆祝，故得此名。但后来被叫作锦荣桥，可能是有人将“縈”字误认成“荣”的繁体。
这座桥连起了石井集镇的塘南、塘北两边的街道，虽因石级较多，自行车需搬过桥而略显不便，但它却成为石井人的情感寄托。可惜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盐官上河排涝闸建成后，在试行泄洪时石井渡桥出现危险迹象，后来不得不被拆除。
石拱桥的北端是塘北路，桥北堍有浦克上私人诊所、赵明英裁缝铺、南货店、家明豆腐店等店铺，店铺台阶下来是石板路，对面不远处便是轮船码头。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从盐官到长安的轮船是上塘河沿途重要的交通工具，承载着人们的往来与希望。
桥南则是如今的锦荣街，当时桥南堍的西边是粮站，路对着的是姚姓家族的老宅高墙，锦荣街在老宅边向东延伸，形成一条7字形的街道，在姚家老宅门前与石井街连通。
石井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十分繁华。当时的钱塘江乡政府、供销社的五金电器商店位于街北边；街南边有供销社的布店、书店。收银员坐在角落的高处，店员开好出售票据后，将顾客的钱和票据用夹子夹在一起，沿着连接收银员身边的铁丝一甩，钱和票据便到了收银员手边。收银员找好零钱、盖好章后，又将这些滑回店员处，这一极具时代特色的场景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五金电器店的东边是修船厂，农户使用的水泥船若有修补需求，便会用橹摇来这里，极有江南水乡特色。
从石井街往南，街西边是姚家老宅。南端是电影院，电影院北面是文化站、豆腐店和一些私人住宅。那豆腐店的平房至今犹存，默默注视着石井的沧桑变化。
岁月里的繁华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井也在不断发展变化。上世纪90年代左右，在影剧院南面新建了一条东西向的万花街，从桑洲路一直延伸到韦陀桥港边，后来又一直通到之江路。在原信用社西边、石井大队的大会堂前建起了菜场，农副产品开始进入菜场销售。
1990年12月，在影剧院对面新建的供销社商场开业，布店、五金电器店、副食店、新华书店等都搬进了商场。万花街的两端及两旁还先后出现了许多小饭店，如康乐饭店、三牛饭店、洪楼酒家、如意小吃店、迎春饭店、春霞饭店等，这些变化彰显了石井在改革开放后的蓬勃发展。
影剧院边的如意小吃店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店主唐跃曙与我们年龄相仿，在店里，我们经常边吃边谈论石井的轶闻趣事、社会新闻和街长里短，感受着集镇变化带来的喜悦。后来，他在小吃店的西边开了家摄影工作室，用镜头记录着石井街的变迁，续写着与石井街的故事。如今，当年的电影院，也早已成了一幢高楼。
在经济发展方面，刃具厂、砖瓦厂曾红极一时。桑洲路两侧的石井茧站、丝厂，及后来的绢纺厂更是石井的一大特色。尤其是石井的蚕种场，其主要职能是生产和销售优质蚕种，为周边蚕农提供种源，同时承担一定的科研和技术创新任务。蚕种生产需经历收茧、削茧、浴种、消毒、冷藏等多个环节，全程依赖人工操作，从蚕茧收购到次年发种，持续近一年时间。以石井六组为核心的农户，则负责给蚕种场养原蚕制种。蚕种场在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增加农民收入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也承载了一定的历史文化价值。
位于丝厂东面的篾竹埭则是一个具有百年竹编历史的传统村落。这里的居民大多世代相传竹编技艺，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是篾竹埭竹编的鼎盛时期，组建了钱塘江竹器厂，生产的竹器通过供销社销往全市各地。
但到了80年代中后期，由于大环境的影响，竹器厂解散，从事竹具竹编的人逐渐减少。不过，篾竹埭的竹编技艺通过家族传承和师徒传承的方式延续至今。匠人们能用毛竹编制出四角篮、簸箕、桑篰、蚕匾等生活用品和农用器具，为石井以及周边的蚕农提供了专用的养蚕工具。
石井还有璀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非遗传承人徐二男和他的皮影戏是石井的文化瑰宝。徐二男是海宁皮影戏的代表性传承人，他对皮影戏操作技巧炉火纯青，影偶在他手下仿佛有了生命。在海宁皮影戏面临传承危机时，他组建“凑拢”班子，到各地演出。2003年，他应邀组团去新西兰演出，将海宁皮影戏带到国际舞台，展示了海宁皮影戏的魅力。此外，他还积极配合皮影戏资料整理工作，为海宁皮影戏的传承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石井的教育也有着值得骄傲的一面。韦陀桥头的钱塘江学校，其前身可追溯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的观海小学堂。学校以“团结、文明、求实、奋进”为校风，在升学考试中，重高上线人数长期位列农村初中前列。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石井集镇历史悠久，承载着老钱塘江集镇的深厚底蕴。相信在未来，石井集镇必将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青春活力，续写它的辉煌篇章，让这座古老的集镇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作者系钱塘江学校教师）
石井桥（张建明摄于1976年冬）。
曾经的石井大楼。（本版照片由唐跃曙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