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峰
烽火，让本已贵了的纸
又贵了三分
我知道海峡的那头
有一张火膛般红的脸，他还在
继续被映红
这是你，独自在芦洲
替我看住了岛屿
看住了阿里山上的一轮明月
写到父亲时
看见台北的芭蕉树在风雨中
飘摇，压下了身子
仍存旋马高风
而我出走已有时日
而我又想爬到你的膝上哭
左书房镌刻的诗句
从右读来犹有清闲，田野之美
这些中华汉字
在我以后的日子里
继续写在年轻的桦书上
寄给你——
给你们写信
用去了海峡短短的三分之一墨水
府山居图
——在衢州台湾医院旧址
想起友邦先生
一间医院，隐在历史的浓荫下
许久了
两阵风相遇，有微咸的海水
轻吻着你的尘土
府山下，祠堂久不作声
也失去了火焰
木楣亦退去了旧时颜色，古色古香
更像是一面老城墙
一幅山居图
保存着它那时模样
友邦先生，一座衢州台湾医院隐没了
一座丰碑耸立了
你当年抉择的地方
泛黄的《前线日报》合订本犹在，替你说出
日增五百人的标题
红十字旗犹在
烈士的鲜血浸染太久了，这样的红
彩绘了我们的城
这里是江南重镇
隔着衢江和青山绿水
我看见台湾医院，烽火里
救死扶伤为刃，民族大义为魂
慷慨写悲歌
写一阕，血脉共鸣的进行曲
你该欣慰，友邦先生
你当年手绘的府山居图，绝色江南
一程程山水即将展开
一段两岸同心密码
用最朴素的方式
写在古城墙，写在大陆的第二故乡
把根扎在大陆的土地
我就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