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帆
转眼间，婆婆已经离开八年了，她宽容谦和、勤劳淳朴的模样一直印刻在我的脑海。我思念她那双布满皱纹、老茧却温暖灵巧的手，思念她做的米羹。
婆婆二十多岁时与村里人一起移民到小镇上，起初没有房子住，借住在牛棚等处，后来用黄泥、木头造了低矮的移民房。她与公公相濡以沫，建了砖木结构的新房，日子总算是熬过来了，又把四个儿女培养成人。
婆婆在世时，只要身体健康，每到节日就会忙碌起来，其中最重要的是做米羹。她精心挑选自家产的大米，用清水浸泡一夜。然后把茴香、红辣椒、生姜、胡萝卜洗干净切碎，与大米放在石磨里磨成细腻的米浆。我们担心她累，叫她拿到村里的机器上去磨，又快又方便。她总是摇着头说，只有用石磨亲手磨出的米浆，才能做出最地道的米羹。米羹要花时间花精力熬煮，就像我们过日子一样，慢慢地熬过来，这日子就越过越有味道。这是没有上过学的婆婆历经了生活磨难悟出的道理。
婆婆把五花肉切成小颗粒，放在大锅里煮烂，然后放豆腐片、青菜干或芥菜干，接着煮。除此之外，她还会准备一些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橘皮。我们平常吃橘子，她会挑选一些橘皮，晾晒后保存。她说，橘皮不仅能增加米羹的口感，还能起到驱寒暖胃的作用。将橘皮切成细丝，与米浆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倒入大锅中，用文火慢慢熬煮。熬煮米羹的过程，是婆婆最为专注的时刻。她会守在锅边，不时地用勺子搅拌，防止米羹粘锅。当米羹熬得浓稠适中、色泽金黄时，婆婆将米羹一瓢一瓢地舀进早已准备好的陶缸中。那一刻，整个屋子都沉浸在米羹香气之中。婆婆做的米羹，口感细腻滑爽，带着淡淡的橘皮清香。每人一碗热腾腾的米羹，边吃边聊，享受着团聚时光。
公婆过世之后，每到过节，亲戚邻居也会送来他们做的米羹给我们品尝。爱人说，与婆婆做的米羹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我问小姑子要来婆婆当年制作米羹的食谱，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婆婆那般滋味的米羹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学着婆婆当年的样子做米羹。每当品尝着自己做的米羹，我都会想起婆婆当年对我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