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渭明
近几年的冬天，我都在海南琼海度过。在那里，我没事就往椰子林里钻，一是享受灿烂温暖的阳光，二是品尝美味的椰子。那天，在飞往海口的飞机上，外孙云旗就念叨起了椰子，还提起了那个卖椰子的光头大伯。
光头大伯叫吴梦，大约四十岁出头，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头发几乎秃光。八年前，琼海建了一个叫“兆南·山水汇园”的小区，每到冬天，全国各地的“候鸟”都会来这里过冬。琼海盛产椰子。每个椰子包裹着约一斤水，略带酸甜，生津止渴、清热解暑，深受“候鸟”们的喜爱。
光头吴梦在小区门口两棵大榕树下撑起一把大伞，堆起青青圆圆的椰子，加上一把砍刀，做他的椰子买卖。刚开始，面对一个个酷似地雷的椰果，来自北方的“候鸟”大多不知是什么东西。当他们来到光头摊位上，打开盖子，第一次从塑料吸管中吮吸一口，很快就爱上了清香的椰子水。
卖椰子是个力气活。椰子五六斤重，壳非常坚硬，一般要砍十六七刀才能接近椰子水。有的顾客觉得椰子太重，要求把椰子水倒出来装在塑料瓶里，对光头吴梦来说，这又多出一道工序。有的顾客除了喝椰子水，还要吃椰子肉。吴梦先把椰子水倒在塑料瓶里，然后把椰子劈成两半，再用专用小铁铲把椰子肉取出来，装进塑料袋。
今年春节前，来小区过冬的“候鸟”特别多。光头吴梦的摊位前，一天到晚都有顾客。我的外孙和外孙女基本上每天都去，有时甚至晚上九点还要去。每次去，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光头吴梦说，平时一天能卖四五百个椰子，春节前那两天，一天要卖出八百多个，砍一万多刀，累到手都抬不起来。忙不过来时，他的爱人、年迈的父亲都会来帮忙。有时忙到晚上十点才收摊。每年冬天，是他赚钱的黄金季节。
或许是因为太忙太累了，光头吴梦的脸上很少露出笑容。其实，他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前两年，他看到许多人站在摊位边抱着大椰子喝，便买了几张方桌方凳放在摊位边上。他还会帮顾客把椰子外壳削成六面体，减重之后，顾客即使拎四五个椰子也不觉得沉。
一来二去，大家熟了，“候鸟”们生活上遇到困难也会找吴梦帮忙。去年春节，浙江的老姜家来了几户人，吃饭时小方桌挤不下。吴梦知道后，就把家里的圆桌搬了过来。
三月中旬，江南已春暖花开。在回浙江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向吴梦告别。小区门口、商业街、榕树下依然灯光通明，他在砍椰子间隙，向我挥了挥他那磨出老茧的双手，“欢迎下半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