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慧
胖胖阿姨人如其名。她面若满月,个子不高,因为体重的关系,走起路来脚掌内扣,像极了直立的海龟。听母亲说,胖胖阿姨嫁过来的时候就不瘦了。
和胖胖阿姨熟稔起来是去年夏天。夏日冗长,闲来无事,我便加入了母亲的饭后散步小组。约莫傍晚六点半,胖胖阿姨就会在楼下喊几嗓子我妈的名字,“美芝,走路啦!”她的嗓音很好辨认,浑厚中带点急促,芝字又被拉得很长,以至于我们还没听完便开始换鞋下楼,准是胖胖阿姨到了。
一起散步的还有几位阿姨,但话题的中心总绕不开胖胖阿姨,一方面她嗓门大,另一方面她知道的八卦多,谁家女儿嫁人了,谁家婆媳吵架了,谁家老人过世了……她都门儿清,讲的时候还不忘标记出处,某某说的。小区旁边有个公园,时不时会碰到熟人。他们总是先和胖胖阿姨打招呼,“胖胖,要减肥了”“胖胖,扣子要绷掉了”……胖胖阿姨每每听到就会回怼:“吃你家大米了,管这么多!”她转头又笑呵呵地和我们继续上一个话题,好似电视剧里插播了一则广告,和剧情毫不相干。
散了几次步,我和胖胖阿姨算熟悉了。有一次在楼下车库遇到一群阿姨话家常,胖胖阿姨看到我就塞了一节甘蔗过来,其他阿姨见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始讨要,“胖胖,甘蔗也给我们分分。”换成一般人,碍于面子也就从了,但胖胖阿姨捂了捂口袋,甩下一句:“没几节了,想吃就自己去买呀!”说完又开始东家长西家短,中间夹杂着的几声“小气”,也像屏幕弹窗一样,过了几秒消失了,依旧不影响剧情。
我把胖胖阿姨给我甘蔗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说:“也许是感谢我帮忙推销荸荠呢。”原来胖胖阿姨的爹娘种了几亩荸荠,卖又卖不掉,存又存不住,挺发愁。母亲便伸出了援手,一来她自己喜欢吃荸荠,二来人缘也广,三下五除二就销售一空了。胖胖阿姨不会骑电动车,母亲又得空帮她送了几趟货,这才有了我独一份的甘蔗。
不内耗的胖胖阿姨让我看到女性应有的坚韧核心,面对不合理的指责,坚决反击,面对无理由的道德绑架,置若罔闻。我们该像胖胖阿姨一样,把烦人的广告、讨厌的弹窗统统甩到一边,认真出演属于自己的人生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