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今天,当我们勉励万千学子立凌云之志时,总少不了引用李白的这两句诗。当我们年少轻狂、憧憬未来之时,总会脱口而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皓月天边,半步青莲,把酒执剑,挥毫泼墨间,便是半个盛唐。一壶浊酒,一叶扁舟,仰天大笑间,功名利禄已成尘。
那个叫李白的人,仿佛就是诗坛的传说与童话,他一生胸怀报国之志,内心却天真浪漫。他一面想实现父亲的厚望,入世为官,光耀家族,一面又想求仙问道,田园乐居。他在出世与入世间徘徊、煎熬,自然就会寄情山水、对酒当歌、赋诗千首。李白的每一首诗似乎都是不假思索、挥毫而就的,每一首都气势豪迈、惊为天人,每一首都浮云天外、惊神泣鬼。
出生于域外的李白,幼年就熟读四书五经,常与父亲收留的门客阔谈。这使他视野开阔,萌生了游历天下的梦想。李白在广袤的原野,胡服骑射,有着纵横沙漠、驰骋草原的侠客气质。李白的童年是快乐的,策马草原、读书向学。因父亲眷恋故土,少年时的李白又随父亲迁回老家四川广汉的青莲乡,所以李白自号青莲居士。
李白天资聪慧,“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上安州裴长史书》)。虽熟读典籍,但他没有接受过传统的儒家教育,经史子集之外,他更喜欢奇书异典、百家杂谈。他受道家思想影响更大,所以他的诗句里总是仙气飘飘。只有李白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月化五白龙,翻飞凌九天”“天上何所有,迢迢白玉绳”……
“学而优则仕”一直是中国古代读书人的人生信念,满腹才华的李白也一样,想通过从政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他为自己写了推荐书,先后找了当时的朝廷大员苏颋、荆州长史韩朝宗、礼部侍郎贺知章。这些人都很赏识李白的诗文,但没有一人真正为他举荐。直到42岁,李白在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的推荐下,才接到了征召进京的通知,但仅是一个“翰林待诏”的身份。即便如此,李白十分高兴,他杀鸡宰鹅,狂饮高歌,并写下了著名的诗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翰林待诏”在唐朝,不过是皇宫宴会、诗会时,翰林院通知这些艺人到宫中来表演、陪皇帝饮酒作诗。李白初次被召见进宫来,略一思索,就在金花笺上写了3首《清平调》诗送上。其中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深得杨贵妃与唐玄宗的喜爱与赞赏。但是李白不想虚度光阴,他希望自己能出将入相,建立功业。有一次皇帝召见时,李白喝得烂醉被抬进宫来,他让宰相高力士为他脱靴,杨贵妃为他磨墨。恃才傲物的李白得罪了高力士等人,两年后被皇帝赐金逐出长安。
本性天真烂漫、洒脱不羁的李白,一直活在自我的世界里。离开了长安,策马奔腾、潇潇洒洒,游历山水、四海交友,诗酒唱和、弦歌四起。他写下了一首首流传千年的山水诗,留下了一首首名垂千古的赠别诗,写下了一首首豪气冲天的侠客诗。青山横、潭水深、峨眉月、钟山石,聚散离别两依依。那些诗句,我们都耳熟能详:“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何处名僧到水西,乘舟弄月宿泾溪。”
就在李白云游天下、快意江湖之时,安史之乱爆发,他以为报效国家的机会来了。恰巧永王李璘3次聘请他,他就应邀做了永王的幕府。李白以为这是安社稷的好时机,并写出“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的豪迈诗句赞颂永王。可惜永王很快式微,李白以附逆之罪被关在浔阳监狱里。
后来在故交御史中丞宋若思的帮助下,李白从监狱放出流放夜郎。行至白帝城之时,忽然收到皇帝大赦天下的消息,悲喜交集,随即乘舟下江陵,写下了“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篇。年少时,我们都认为是描写风景的诗句,成年后我们才读懂李白重获自由的欣喜、回首人生感叹时光苍茫、流水飞逝岁月蹉跎的无奈。此时的李白已经59岁了,但他依然像个不羁的少年。
3年之后,一代诗仙李白离世,关于他的死也是个谜。有说是病死,有说是醉酒而死,第三种说法更是充满烂漫色彩,说李白站在崖石之上,看着江面皎洁的月亮,心驰神往,跳江捞月而死。纵观李白的一生,得意,失意,颠沛,流离,或许上天派他来人间就是为诗歌与艺术而来的。世间少了一个王侯将相,却多了一个伟大浪漫的诗人。他一生都深怀着一颗少年之心,天性烂漫纯真,至死不渝。他的诗行云流水、朗朗上口、意境超然、气贯长虹,在民间流传甚广。他的诗留存至今960余首,冠杰古今,在中国传统诗词的百花园里耀眼夺目、熠熠生辉。
如果没有李白,当孤独失意之时,我们就少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安慰。如果没有李白,当树立理想,坚定信念之时,我们就少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壮。如果没有李白,当与挚友相聚,把酒言欢之时,我们就少了“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欢愉。如果没有李白,我们将少了一种潇洒飘逸、超凡脱俗、自由自在的精神存在。
千帆阅尽,归来仍是少年,这就是李白。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念过往却不恋过往,望未来却不惘未来,饮尽悲欢离合,依旧不泣不怨,愿所有风花雪月与你举杯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