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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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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温泉:徐霞客的“入滇第一浴”

日期: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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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祯十一年(戊寅,1638年)五月初十,中华“游圣”、明代大旅行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徐霞客由贵州亦资孔驿出发,经滇南胜境进入云南,踏上了他“万里遐征”最神奇的滇游之路。自古就有“滇黔锁钥”“入滇门户”美誉的珠江源头第一市——曲靖市,既是徐霞客入滇的第一站,也是他“穷盘江源委”的终点站。公元1638年,他“三进曲靖府,两至交水城”,共在今曲靖市境内旅游、考察、停留了约2个月。虽然“《滇一》日记,已为烬简”,我们无法知道他戊寅夏季初到曲靖的详细旅程,但从散见于《游记》其他部分的追叙和对比记载,仍可大致获悉他当年五月初到曲靖的游踪与活动。

根据现存《徐霞客游记》中《滇游日记三》和《盘江考》的相关记载,徐霞客当年曾在曲靖两次游览、考察并沐浴石堡温泉,即今麒麟区三宝温泉,并留下了详细、生动的记述。在徐霞客的一生行旅考察历程中,尤其是在晚年的“万里遐征”滇游途中,他酷爱游览、考察、沐浴并记录所到之处的天然地热温泉。仅在云南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先后游览考察并记录了近30个地热温泉。曲靖麒麟三宝温泉,既是徐霞客的“入滇第一浴”,也是他在云南唯一先后沐浴过两次的天然温泉。

因为《滇游日记一》的散佚,我们已不知徐霞客戊寅五月初次沐浴三宝温泉的详细情形,但他第二次沐浴三宝温泉的情形还完整记录在《滇游日记三》中:“初七日,晨起,云尚氤氲,饭而行……逾梁而西约半里,上坡北,而宿于逆旅,即昔之所过石堡村也。适夜色已瞑,明月在地,过畏途,就安庐,乐甚。”“初八日,昧爽饭,索酒而酌,为浴泉计。遂由村后越坡西下,则温泉在望矣。坞中蒸气氤氲,随流东下,田畦间郁然四起也。半里,入围垣之户,则一泓中贮,有亭覆其上,两旁复砖甃,两池夹之。北有榭三楹,水从其下来,中开一孔,方径尺,可掬而盥也。遂解衣就池中浴。初下,其热烁肤,较之前浴时觉甚烈。既而温调适体,殊胜弥勒之太凉,而清冽亦过之。”

九月初八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再到石堡村的徐霞客刚吃了早餐,就向旅店主人“索酒而酌”,然后“由村后越坡西下”“为浴泉计”,要到石堡温泉沐浴泡澡去。这是徐霞客的习惯,他每次泡温泉前,都要先喝几口酒,大概是为了先暖身子吧。根据云南徐学大家朱惠荣先生的研究,徐霞客这里所说的石堡村,即今三宝温泉街道的刘家村,石堡温泉即今三宝温泉。

根据徐霞客“即昔之所过石堡村”“较之前浴时觉甚烈”的自述可知,他五月初进曲靖时就曾到过石堡村并在石堡温泉沐浴泡澡,此即大明“游圣”徐霞客的麒麟温泉之“首浴”,也是他的“入滇第一浴”。遗憾的是,因为“《滇一》日记,已为烬简”,徐霞客首次游历考察曲靖的日记已完全不存,我们已不知他初次沐浴石堡温泉的感受。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在散佚尚存的科考名作《盘江考》中,还有他初沐石堡温泉的大致情形:“余憩足交水,闻曲靖东南有石堡温泉胜,遂由海子西而南。南下二十里,一溪来自西北,转东南去,入交海,桥跨之,为白石江……度桥南六里,抵曲靖郡。出郡南门,东南二十五里,海子汪洋涨溢,至是为东西山所束,南下伏峡间。桥横架交溪上,曰上桥。桥西开一坞东向,即由上桥西折入坞,半里至温泉。泉可浴,泡珠时发自池底,北池沸泡尤多,对以六角亭,曰‘喷玉’。”

笔者推测,徐霞客戊寅五月初十由贵州亦资孔驿,经“滇南胜境”入滇后抵平夷卫(今富源县),当于五月十三日左右经白水铺(今沾益区白水镇)抵达交水城(今沾益区)。根据徐霞客的自述,他在交水城就“闻曲靖东南有石堡温泉胜”,有了要到石堡温泉沐浴的计划,“遂由(交水)海子西而南”。他跨过白石江桥抵达曲靖,再“出郡南门”,向东南方舟行二十五里,在桥头村上岸向西陆行抵达温泉,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沐浴泡澡去了。结合他五月初十经“滇南胜境”入滇的旅程推测,徐霞客首次沐浴石堡温泉的时间,应在当年农历五月二十日前后。

根据徐霞客的记述,麒麟三宝温泉是曲靖市乃至云南省都不可多得的既“天赋异禀”又历史悠久的天然地热温泉。还在两百米开外,他就看见温泉所在的坝子中“蒸气氤氲,随流东下,田畦间郁然四起”。走到近前,他又看到“泡珠时发自池底,北池沸泡尤多”。泉水温度较高,又会自然调节,初下时“其热烁肤”“既而温调适体”。不仅如此,这里的泉水还很清澈,从廊榭下面流出,“中开一孔,方径尺”,可以直接掬饮。

在云南众多的温泉中,麒麟三宝温泉是开发建设较早的一个。根据《大明一统志》、万历《云南通志》等文献的记载,至少在明代中期,这里就是已经开发成熟的沐浴、康养、旅游胜地。徐霞客来时,石堡温泉早已不是裸露在外的野池,而是建造了“围垣之户”,被保护在围墙庭院中的熟池。除“一泓中贮”外,两旁还用砖石砌了围栏,有南、北两个浴池“夹之”,又建盖了六角亭“覆其上”,亭名还有题额,曰“喷玉”。浴池的北侧,还有古典的走廊、亭榭三楹,当是游客浴后小坐、休憩观赏的场所。

结合徐霞客后来在弥勒、安宁、祥云、永平、腾冲等地沐浴温泉后的感受推测,他对石堡温泉一定有过具体而详细的高度评价。他九月初八再沐石堡温泉的感受是:“初下,其热烁肤,较之前浴时觉甚烈,既而温调适体。”可知他五月初浴时当更加温和舒适。他又对比在弥勒沐浴过的翠微温泉,认为曲靖三宝温泉“殊胜弥勒之太凉,而清冽亦过之。”

九月初八已是深秋时节,第二天就是重阳节了。在经历了长达一个月“冷则与彝妇同就湿焰”“一茅之中,东半畜马,西半下榻”“煨湿薪,卧湿草,暗中就枕”的滇黔交界泥泞之旅后,徐霞客于秋高气爽的九月上旬再浴麒麟区三宝温泉,其感受之快哉,自不待言。所以他在《游记》中说:“浴罢,由垣后东向半里,出大道。是日碧天如濯,明旭晶然,腾翠微而出,洁波映其下,对之觉尘襟荡涤,如在冰壶玉鉴中。”洗去满身风尘和旅途疲惫后,徐霞客一身轻松,又恰逢连日阴雨后的晴空万里,他的心情倍儿爽。在“碧天如濯,明旭晶然,腾翠微而出,洁波映其下”的好天气里,他怀着“对之觉尘襟荡涤,如在冰壶玉鉴中”的好心情,一路自南向北经行20公里,从南门再次进入曲靖城,并在城中“面肆”痛痛快快吃了一碗面,然后向交水旧邸龚起潜家进发。

“暮春者,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根据清代康熙、咸丰两部《南宁县志》的记载,“温泉春浴”本就是与“石堡远眺、潇湘碧柳、樵楼夜市、朗目晚照、三峰耸翠、北沼荷风、东湖秋月”并称“曲靖八景”的明清名胜。徐霞客深秋九月再沐石堡温泉,已是如此快哉爽适。戊寅五月可算暮春时节,他于石堡温泉的“入滇首浴”,其惬意、舒爽可想而知。以徐霞客的才情及其优美简洁的晚明小品文风,定有奇文佳句之记述与品评,惜乎“《滇一》日记,已为烬简”,实在是曲靖和麒麟区三宝温泉的重大损失和千古遗憾。

如今,徐霞客两次沐浴的石堡温泉早已更名麒麟温泉,并建立了曲靖市干部疗养院、工人疗养院,成为风景秀丽、景色迷人的疗养胜地。徐霞客来时,石堡温泉只有南北两个浴池,现在的麒麟温泉共有大小浴池数十间,水温常年保持在40℃至57℃间,日产泉水2000立方左右。麒麟温泉属碳酸型温泉,富含对人体有益的钙、镁、钠、硫、钾、碘、氡等20余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水质透明、无色无味、可浴可饮,是品质较好的矿泉水,具有较高的康养水疗价值。麒麟温泉在维持原生态平衡环境的基础上,严格遵循古法沐浴养生原理和温泉自然习性,是集温泉沐浴、康养理疗、休闲保健、文化旅游等吃、住、娱、购于一体的综合旅游度假景区,是人们旅游、休闲、娱乐、康养的绝佳去处。

六百多年来,麒麟温泉迎来送往,无数游客在此沐浴。虽然历经数百年风雨沧桑,她至今依然泉水清澈、出地如沸,仍是享誉滇省的曲靖胜景。自从大明“游圣”徐霞客来浴后,历代不少风雅名士慕名前来,或沐浴、或游赏,并赋诗作文以为纪念。康熙《南宁县志》载:“温泉,在城南。康熙三十四年,曲寻镇总兵刘廷杰建室砌池,颇堪浴咏。武陵戴嗣方诗:‘解衣磅礴惊肌肋,濯足流污灌稻田。’”时任南宁知县、康熙《南宁县志》的纂修者王橒又有诗云:“为霖亢旱还须汝,昨岁应知益稻田。”后人更结合徐霞客的“入滇第一浴”作诗云:

石宝亢瀣灵液鲜,淙淙擅胜此何源。

先朝未问徐弘祖,合算南滇第几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