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高度
尘埃一垒再垒就有了高度
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安放肉身
也有了高度
形似雄鹰的山，从来就没被命名
而那些毫无关联的山头
却一直在招摇撞骗
从一人传至另一人
口径一致
山不争，我也不再去争
阳光落下
我们都曾从人间路过
你仍然还在人间，即可
●钓钩
总觉得差一枚钩
可以钓起
世俗中肉身的重量
需要一张网
为河底的陈年
找到出口
还需要
在春天能够破土而来的拳头
夜晚过后
就可以为坚硬的块垒
撑起一片绿荫
●报春鸟
离春越近就能听见越多声音
用骨头击过鼓的人
此刻，正用另一种方式发声
抽丝的茧与破茧的蝶一样
等风一停
它们就和春天交换同等的筹码
我站在山脚，报春鸟
站在枝头
等过了桥
万物和影子就住进了人间
●生命颂
蜜蜂的生命很短
酿完蜜后，死于凌晨
有人说，它爱整个人间
胜过了，爱每一个开花的季节
有人说，它的世界除了慈悲，已经
容纳不下再爱自己的能力
那只在冬天破译谜题的蜂王
那天，放飞了太多的翅膀
一只落入花丛
一只落入凡间
另外一只振翅飞入高空
●凉马山
老屋还在，你坐过的石凳还在
你在春天翻过的地，昨天
又被翻新
一只鸡跳进菜地
刨出了一个又一个坑
我什么都没能抓住
例如刨坑的鸡
此刻它又逃回院子
例如自责
再也发不出
一声久远的叹息
凉马山与望城坡一样
成了人间的记录者
●河流的归宿
一条未曾被命名的河流
从湾子水库出发在新田戛然而止
又在毫无关联的腊者出现
我们一再猜测
是哪条暗河容纳了它一生的陡峭
可暗河实在是离我们太远
倒映过真身的河流
与它有关联的
我们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