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工是相对于大工而言的。
具有某项技术专长的就是大工,也称为工匠或师傅。挖土、搬石头、抱砖、扛水泥,干这些活计的就是小工了。
小工是为大工服务的,视工程要求,按大工安排,做准备性、辅助性的工作。
张达出生在农村,祖祖辈辈靠务农生活,念书没指望,初中未毕业,就返乡务农了。恰逢落实土地承包责任制,政策好、天年顺、人勤快,没过几年,张达家就过上了吃穿不用愁的好日子。
解决了温饱,乡亲们就谋划着建盖新房改善居住条件。建盖新房是人生大事,一年半载完不成,一家一户也做不了。
那些年,乡下不兴打工挣钱。乡里乡亲,帮工可以,开工资,一概免谈。再说了,家家不缺劳动力,缺的就是钱。
建盖新房,只需请几个工匠,其余活计,由自家人或帮工承担,一来不用管吃管住,二来也省得花多余的钱。
人敦厚、话语少、有力气、眼色活,小工的各种活计,张达都能干,而且干得很顺溜。大工认可,主人称赞,张达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帮工。
日子一天天过去,世事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年轻人纷纷离开乡村,进城务工,自谋职业。村里的劳动力越来越少,帮工变工也行不通了,乡亲们的思想观念也不得不变了,不再排斥打工了,也不忌讳挣钱了。
季节不同,活计有异,随行就市,找工议价。
张达没有离开村庄。起先,他在家里种小麦玉米,耕耘责任田。后来,他栽果树建果园,就更离不开村庄了。不知从哪天开始,农闲了,自家的活干完了,张达就在本村或邻村打零工。他的声誉好,零工活计总是排得满满当当的。
到了植树造林的季节,造林公司早早就找上了张达。他干活不用监督,工头在与不在一个样,按标准挖坑、按要求栽树,有板有眼,毫不马虎。挣同样的工钱,一天挖的坑栽的树,比别人的多而且好。公司老板春季用他秋季还用他,今年用他来年还用他。
建设水窖,启动饮水工程,家家户户都打集水井。集水井一般打在农家院子里,先要挖一个土坑,然后用砖套水泥浇筑,做到能存水不渗漏就行。土坑深八米或十米,宽约两三米,呈瓦翁形,肚子大两头小,挖掘、浇筑技术含量大。
有力气懂技术的张达,很快就成为有名的打井师傅。他坚持标准,保质保量,按期完工。十多年时间,他亲手挖掘、浇筑的集水井有数百口。集水井打完了,张达也落下了伤病。长时间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劳作,他患上了湿疹,发作时身上起红颗粒,奇痒无比,痛苦不堪。
张达还常常受雇给人家管理果园。施肥除草、修枝剪条、疏花疏果、套袋卸袋、捡果装箱,样样能干,样样在行,一丝不苟,主客都满意。
张达是当地小工头青睐的好小工。小工头承揽了小工程,首选的小工就是张达。只要脱得开身,一个电话就能约定,不推辞,不讲价,随叫随到。在工地上,只需师傅的一个眼神,他就能心领神会,把需要的砖头、灰斗一字摆开,放在师傅顺手拿得到的地方。
好人有福报。张达一边在家种地管理果园,一边在周边打零工,门里门外两不误。夫妻和睦,孩子争气,小日子过得津津有味。两个女儿学习勤奋,先后读完大学,应聘成了人民教师,秉承张达的品质,在三尺讲台上兢兢业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