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经是我定下的宏伟目标
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拼搏
我们终于如愿以偿。更大的目标
已出现，我们又向着一座
大中城市进发，并且提前
购置了一个家。那将是我们
晚年的居所，我们将在那里
俯瞰城市灯火，仰望满天繁星
不过此刻，我依旧生活在
一座小城里，它的崛起使我们
感到日新月异，毕竟
通过多年努力已把愿望实现
就像当初经历诸多磨难
我们终于走到一起，完成了
许多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今我们已经懂得倍加珍惜
懂得把日子过得
像城市里的街道一样宽敞平坦
生活在小城，小城的小
足以容纳生命里所有的大
■ 走过香樟林
走过之后才想起没有抬头仰望
香樟青翠的叶片捧住的阳光
那些凝固而不永固的金质之蜜
在那个瞬间存在。这足以证明
我依旧未能处处留心，还不能
对身边的事务运筹帷幄。可我
也未感到失落，更未感到后悔
不仅仅因为我知道可以反复多次
从那片香樟林下走过，还能
在穿过香樟林的时候捕捉到鸟鸣
任优美之声从耳际流进心底
形成一片隐形的声音之海。有时
我会翻开书页般翻开水面上的涟漪
任由它们把我淹没，只是难免会
萌生鱼头露出水面的渴望。是的，
那种迫切感在不断强化
走过香樟林，其实是在穿越一条街
只是心底储存了无尽的静谧
它们像集结的水一样需要溢出
像制造心底涟漪的鸟鸣穿透树林
■ 地 图
她在寻觅一张小城地图，寻找
某个特定的点。其实她比我
还要清楚小城架构，也比我更
熟悉小城密布如血管的路径
打开手机地图就能彻底解决
她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执着地
寻找纸质地图，放弃手机上的
实景地图。我的不解已胜于她的
执着，抑或是执拗。某些时刻
语言的无能为力让我见证了
打动人心的苍白。坐在副驾上
她的眼睛快速旋转，搜索着
可能会有地图的铺面。我得随时
准备靠边停车。非找到不可吗？
也并非如此。她回答得很坚决
当我理解这是怀旧感在发酵
似乎懂得了什么，又无法说清
还没用掉一个下午，她已熟悉了
一座陌生小城复杂如掌纹的街道
■ 甜月牙
农历三月三，抬头看见甜甜的月牙
在一颗明亮之星的陪伴下把人间俯瞰
它们挨得那么近，在每双仰望的眸子里
事实上，路途之远超乎我的想象
此刻小城并不宁静，晚饭过后的时光
金钟山公园里的人们才拉开嗓子歌唱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没有看见甜甜的
月牙。专注力不同决定了人们的所见
他们看到的是乐谱和歌词，我看到的
是甜甜的月牙。或许有人
曾以品评之目光把我们扫视
他们难以看清我们的仰望，除非听清了
关于月亮的私语。来不及黑下来的天
有几分深蓝，如此背影衬托得月牙
更甜了，仿佛来自它的不是月光，而是
蜜蜂赶着酿制出的来自春花的新蜜
甜甜的月牙不仅醉了我的眼睛还醉了我的心
我们仿佛正沐浴在月光温泉深处
■ 灯火阑珊
城里灯火阑珊。从进城那个夜晚开始
我便时常看见城市霓虹被不间断地
涂抹在一些人的脸蛋上，天越是黑
反光越强。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随时
读着不同的脸谱却至今也不曾读懂过
城里的灯火阑珊。人们比灯火更加阑珊
在疯狂地放肆，借着某种声音的覆盖
不知道是何时失去了探秘的欲望？好像
很少关注命运一样去关注城里那些脸谱
那种七色光在脸上呈现出来并不漂亮
或许能迷住一些人。城里灯火阑珊
我却时常有误入丛林之感。那种深邃
不是在纸上写出一些词所能呈现的
当渐渐习惯了穿过红绿灯路口般的等候
在那种短暂里一个人的所获极其有限
城里灯火阑珊，那不是人间最美的色彩
如果你看到过乡下晴朗夜空里的星光
■ 城越来越大
城越来越大，村庄越来越小
村里的人纷纷涌进城市，城里
越来越拥挤，人的密度越来越大
楼越来越高，房价越来越贵
乡愁的根系几近枯萎，我的故乡
依旧在高高的半山腰上，依旧
保持着微量扩张，一幢幢
新建盖的楼房，如一朵朵巨大的
钢筋混凝土蘑菇，弥漫着
曾经的芳香，我却只能在遥远的
城里，把它回忆并想象，只能
偶尔驱车前往，看看村庄
从旧模样里蜕变出新模样。然而
熟悉的人却越来越老、越来
越少，他们犹如分工合作，守护
不同的村庄，把光阴共度
城越来越大，村庄越来越小
无法回乡的人却时刻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