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氏家族统治南中的四百多年,是风云变幻又云遮雾障的时代。有关说法芜杂而文献记载又是凤毛麟角。曾经的爨氏,也有过繁华芳菲、异香漫天,然在岁月风雨冲剥蚀刷下,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当今人看爨家只是模糊不清的身影和几个陌生的名字,如何艺术而不失真地再现爨氏政权时代,是当下曲靖作家面临的重大历史课题。作家李学标是一个善于捡拾残花的有心人,他摸着爨氏家族的体温,嗅着爨地的余香,在历史真实的框架下,用虚拟的丝线串联缝合,终于编织成了《爨地风云》这部长篇大作。
《爨地风云》的创作背景
及其逻辑
五十章五十二万余字的《爨地风云》,以古代南中历史为背景,用朴素的笔法,讲述了爨氏家族从中原迁来云南,生根发芽,逐渐崛起,成为望族,与南中地区群雄争霸,谱写了一曲多民族大融合的波澜壮阔的歌,留下了爨氏一族盛衰兴亡的千古悲歌。
《爨地风云》用文学的形式、明细化、实质化、尽可能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南中的历史背景。
前半部分,作者给读者描绘了盘江爨家、大蛮王孟家、僰人黑地家、交趾韦家、堂琅娄家五大王城你来我往、争相发展、争当霸主的历史画面。
后半部分,蜀汉诸葛亮率兵征讨南中叛乱,在渡泸、盘江一带三军会师于味县(今曲靖),与当地大姓孟获结盟,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将郡治和庲降都督府移至味县,控制整个南中地区。从此,南中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由滇池(今晋宁)一带迁移至味县。诸葛亮把曾任刘璋时的建伶县令同乐(陆良)人爨习扶植为建宁郡太守,从此爨氏开始登上了南中的政治舞台,从众多大姓中走了出来。
公元339年,南中地区实力强大的两大姓霍氏和孟氏火并,同归于尽。爨氏乘势上位,成了南中地区合法统治者。19岁的爨宝子(在今天的南盘江流域长大)就任建宁郡太守,世袭振威将军,23岁病死。他死后第六年人们立碑纪念他,便有了今天的《爨宝子碑》,使“享年不永”的爨宝子名传千古,“活”在了民间。小说暗示爨宝子的功绩大,被叔叔弄权刺死侥幸活了下来,改名换姓活在了民间,有了深刻的隐义。
后人爨龙颜,生于公元385年,建宁同乐人,也就是今天的陆良。爨龙颜平定动乱,稳定南中,成为“南中磐石”, 朝廷任命他为南中将军、宁州刺史,还称之为“国之福将”。《爨龙颜碑》中“独步南境”“卓尔不群”等赞词让爨龙颜及其爨家的故事留传万代。爨龙颜病死于61岁,小说里,爨龙颜却是因救女孩而亡,从中不难读出作者的良苦用心。在今天的陆良,相传《爨龙颜碑》是治疗小孩拉肚子的宝贝,谁家小孩拉肚子了,就来大碑这儿,敲下一小块石块,拿回去磨碎用温开水服下即好。小说写爨龙颜救落水女孩有此隐义。
《爨地风云》的文本特色
及人物塑造
《爨地风云》的写作采用的是章回体又富有自身特点的方式,每章相对独立,但又互为衔接、承上启下。作者以虚实互谐的手法,将想要诉诸读者的东西按历史顺序娓娓道来。每章有标题、有意交代本章写作对象、事件、人或物、点明本章主题、交代本章中心思想、写作情感、伏笔悬念设置、吸引读者阅读兴趣,标题其实就是线索,让小说好读,让文本具有叙述性、可读性,全书情节连贯,故事完整,人物清晰,线条分明,意向明朗。
小说起笔于三国时代,落笔于大唐中叶,时跨五百余年,人物众多,结构复杂。无疑,顺时针方向运转,渐进式写法成了本书的主要构架。
长篇小说注意细节描写、艺术手法、语言的运用。写几大家族尘埃落定酒桌上的心态:“参差不齐的喊叫声,在夜幕渐渐弥合的盘江街道上,显得有些冷寂而苍凉。”这样更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爨家自毁长城这样写:“一场劫难扬起黑色的翅膀,巨大的阴影渐渐逼近宁州七郡。”意味深长,触动人心。其实,小说里有很多委婉、比喻等修辞手法,使得小说富有意味,表达效果更佳、富有力量。
小说人物塑造有自身的特点。主要代表人物爨习,在第二十章意外身亡,是小说着笔最多的一位爨氏人物,其次是爨飞鹰、爨琛、爨宝子、爨龙颜、爨隽、爨归王、爨崇道等爨氏人物。外姓人物有李贤,也是除爨习之外着笔最多的人物,其次是孟获夫妇、僰王族公主阿秀、爨花猫、雍闿、霍彪、杜长子、赵次子、王波、细奴逻、皮逻阁等一干人物。换句话说,小说里叙述有事迹的、跨章还写到的人物有百余人左右,加上提名的,前前后后两百多号人,他们裹挟着历史烽烟,在《爨地风云》中奏响了一曲凄美壮阔的英雄悲歌。
爨龙颜协助中央政府平乱有功,被皇帝表扬,亲书“国之福将”牌匾,以示对爨龙颜的嘉奖。今天还在的《爨龙颜碑》中的“独步南境”“卓尔不群”等就是事实佐证。
《爨地风云》有着
不可替代的意义
小说写了当时的烟火风云、外斗内讧、残忍战争,也写了休养生息;写了南中地区的山川风貌、农作物耕种、丧葬婚娶、待人接物、居住服饰,也写了皇帝、官吏、公主、军师、祭司、鬼主、将领、士兵以至穷苦山民等。这本身就有了不一样意义。
小说刻画了爨家“独步南境,卓尔不群”的自强不息、开拓创新的精神(见第十章):“爨氏奉儒学为根本,重视教育,开化百姓,民风甚好。”“不忘祖先德,继往开来。”爨家把中原文化与南中地区文化融合,把中原发达的生产耕作技术等带到南中地区。这促进了当地多民族之间的文化艺术交流、繁荣和进步。可见,自强不息、开拓创新早已融入曲靖人血脉里了。
爨家治理的南中,多个民族贸易往来频繁,爨家与当地民族通婚,展现了一种海纳百川、开放包容的气象。劝鬼人搬出深山,给予土地耕种,形成僰人、鬼人、夷人、汉人多民族大融合的局面。这种开放包容、中华民族一家亲等内涵至今仍然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爨氏统治南中409年,粗粝简朴,本色奋发,守住初心,永不称王和建国立号,始终接受中原王朝的统治,维护了国家统一。一种爱国主义精神显而易见。
小说告诉世人,和平珍贵,战争残酷,珍惜和平对当今世界更具有警醒作用。
后期爨氏执政者昏庸无道,排挤外姓官员、内讧、不团结对外、自毁江山的行径,是爨氏政权灭亡的真正原因。一个拥有中原先进文化并有数百年积累根基的大家族,被后起的少数民族地方政权南诏灭掉,让人惋惜,更让人深省。
长篇小说《爨地风云》的出版,无疑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