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茂县寻到一丝最后的春意,我们沿着绵茂公路,一路穿越隧道来到了茂县,准备一睹“山寺桃花始盛开”的美好。
到了晚上,月亮就像按部就班的打工人,晚九朝五,该圆满时圆满着,该亏的时候则亏,十分规律。而太阳是热烈的,只要它出来,永远圆着脸,没心没肺地笑着。
在故乡的夜晚,一本书,一把贵妃椅,就能给我踏实的睡眠。换了地方总觉得燥热,一般酒店的枕头甚高,很多时候躺在上面并不舒服。大概是体力劳动可以助眠,而脑力劳动造成失眠,躺在床上,我的思维依然活跃,无比兴奋,却没有用足够的体力换得安静的睡眠。
这种“择床”的痛苦一直陪伴着我,于是在茂县的这一夜我也没抱多少安睡的希望。在似睡非睡的朦胧之中,我在一大束光中睁开眼睛。这光隔着窗进了屋,招呼也不打,径直跑进了卧室,蹿到了被子上,目极之处,洒满了明亮的光。
怎么会有这么明亮的月光?这难道是施工队的探照灯?我满腹狐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我确定在凌晨的这个时间段,不会是施工队的人为光亮。但我一时竟分不清是早早赶到的太阳还是贪恋夜晚的月亮,定神一想,才知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正是月亮圆的时候。我无比确定这光确实来自不远处山上的月亮。
在迟子建的笔下,四季的月光是不一样的。春天的月光,带着一股绿意;夏日的月光,饱满丰腴;秋天的月光,安详恬淡;冬天的月光,则新鲜明媚得像刚印出来的年画。的确,雪和月光是一对神仙眷侣,那闪亮的光芒在人的记忆中永远封存。
我就那样站在窗前看了好一阵子,又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看着它慢慢向山下走去,我突然有些惆怅,竟舍不得这明晃晃的月光离开。它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敞亮。
我所在的城市,经常看不到月亮,更多关于月亮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夏日的晚风和星辰中。看着月亮这么忘我地燃烧,我眯着眼睛,想养会儿神,哪知一闭眼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哪有什么满月的盛景,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痕迹,飘零在空中,继而,一点一点落了。
我竟有些担心起了月亮:昨夜的满月,是它积蓄了半月的力气,完成了燃烧,它接下来半个月就要慢慢储存力气,等待下一次燃烧。为什么倾尽全力也要燃烧这一次呢?我想大概月亮知道:燃烧的灰烬是生命必不可少的养料。
没想到这月亮竟意外治好了我的失眠。在梦里,我像是睡在了洁白的月光里,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