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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7
星期五
当前报纸名称:大江晚报

藏在谷子地的童年

日期: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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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12版:镜湖星月       上一篇    下一篇

甘霖

将近六十年了,我的童年依然藏在谷子地里,依然那么清晰、清新。

季节正是仲秋,天高云淡,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饱。温热的暖阳下,我们一群孩子,人手一根长竹竿,梢头缠着红布条,在谷子地的田埂上,大呼小叫,左右奔腾,一群又一群的麻雀,被我们轰赶得落不得脚。这是我们孩子的任务——看谷,不让麻雀与人争食。

离我们不远处,还有一片第三生产队的谷子地,我们同村,但不同队,那里同样有一帮孩子,他们人多声音洪亮,一喊叫,麻雀全飞落我们这边,看着我们手忙脚乱,慌成一片,那边就讥笑,这让我们一时脸面无光。

钟钟是我们的娃娃头,平时他说东,我们就你拥我挤全往东;他说西,大家又会屁颠屁颠赶着西,我们崇拜他近乎于盲从。钟钟说得想个办法,灭了那边的张狂。大家一口腔附和“必须必须”。豆子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腿脚却出奇地灵便,钟钟就让他到各家取过年当炮仗放的小手枪。这手枪,全是我们一手制作,个个木托,枪头处镶一粒架子车辐条盖儿,然后弯一节八号铁丝做扳机,再套上橡皮筋,用时,拿掏耳朵的小勺,盛一勺黄色炸药,置于辐条的小孔里,说一声“放”,清脆的声响便在空气中震荡。

有了武器,我们就底气十足,等那边将麻雀轰赶过来,钟钟学着电影里的八路军,高喊“给我狠狠打”,响声此起彼伏,麻雀们被这阵势吓个半死,屁滚尿流又折返到三队那边。我们大长了志气,高兴得手舞足蹈,三队那边人虽众多,但已经慌乱成一团了。就这样扯锯一样你来我往,麻雀们着实累垮了,落在横空的电线上,依然对谷子虎视眈眈,我们也累了,一个个瘫坐在旁边的井台上,骂这小小的活物,把人折腾得不行。钟钟看着井台上的电闸,心里便生出灵感,他将闸刀下边火线和火线的保险丝拧在一起,然后用劲将电闸推上去,只听“嘭”一声,一团小火球蹦出来,吓得麻雀小胆儿被夺了,藏到不远处的玉米地里不敢出来。

就这样,人和麻雀暂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麻雀们真是记吃不记打,只安宁了半天,就又飞出来上蹿下跳。这一次,钟钟说得想个办法彻底征服它们,一劳永逸,就让各人从家里拿来大人穿的上衣,然后用竹竿绑了好多十字架,插在谷地的各个角落,再将大人衣服套上去,给领口上方扣个大草帽,袖头处挂两条红布带,风一刮,红布带子便一扬一扬地飘,麻雀们真够傻,把满地“稻草人”全当成我们,在半空里“叽叽喳喳”,一个也不敢落下来。三队那边看到了我们的高明,也效仿起来。

这一次,麻雀们不敢再惹是生非,我们是真的安闲了。孩子的天性,闲是闲不住的,总得想着法儿找乐子。于是大家一会儿曲腿单跳,你顶我撞玩“斗鸡”;一会儿在路边竖立几个半截砖,远远抛砸,看谁打得准,我们尽兴地玩着、闹着,一阵一阵笑声,响彻乡野。

回想起来,那些远去的童年,日子虽然辛苦,但趣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