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东边云层泛着青灰色。铁皮闹钟指向五点零七分,我踩着红砖踮脚淘米。隔壁奶奶教过,两把米三瓢水,煮出的粥才不会糊。想起上次烧糊的锅底,心里还直打鼓。
锅里的粥咕嘟冒泡时,我轻手轻脚走到妈妈床边。自从她受伤成了植物人,就一直安静躺着。我托起她的脖颈,用艾草垫子垫好,三天一换的稻草床单抖落碎草,常引来小麻雀蹦跳。
爸爸出门干活,我把米汤灌进保温桶。他揣进怀里:“贴着心口,中午还是暖的。” 面包车尾灯在雾里闪烁,像灶膛里不灭的小火苗。
喂妈妈吃饭是 “大工程”。我摇高床头,烫软胶皮管。起初总洒得到处都是,堵管子也是常事。直到用旧纱窗当滤网,才解决了南瓜糊堵塞的难题。我边喂边说:“妈妈,粥可香啦,你快尝尝。” 尽管她闭着眼,我还是坚信她能听见。
灶台裂缝的粉笔记号越画越多,数满五个 “正” 字就给妈妈换床单。用旧衣改护理包,是我跟对门爷爷学的,方便又实用。
周六最忙,要拆洗被褥。我撒灶灰搓洗床单,水珠啪嗒落下。妈妈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阳光在她脸上洒下光斑。我多盼着她能睁眼,夸我把屋子收拾得干净。
又是晨光爬上灶台时,新粥热气腾腾,艾草香混着太阳味填满屋子。我每天坚持给妈妈按摩、喂粥,和她说话,坚信这一碗碗热粥、一声声呼唤,终能唤醒沉睡的妈妈。
枞阳县钱铺镇将军小学 汤维敏
指导教师 蒋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