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利群
我的祖辈都是脚踩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以祖父为首的大家庭,大小人口二十多。父亲兄弟姐妹五人,大多成家立业,劳力强壮,人丁兴旺,租大地主佃田四十多亩,粗茶淡饭日子过得虽然拮据,但家庭氛围还是热气腾腾,蒸蒸日上!
耕牛是农夫最好的朋友,我家的一头飘沙(母牛为飘沙,公牛为牯牛)四六牙,年轻力壮,体型彪悍,毛色闪亮乌黑,四腿粗壮有力,两只芭蕉叶耳朵不时浪漫扇动,尾巴摆动优雅,两眼炯炯有神,思维敏捷,牛里牛气,尤其两只角生得漂亮,似锋利钢刀,英勇威武,性格既暴躁又温柔,不熟悉的陌生人不敢轻易接近,对家里大人小孩温柔可亲,力大无穷,是一条难得的大牲畜。水田日耕四亩多,旱田日耕三亩多。
父亲、二叔年富力强,是用牛的老把式,懂牛语懂耕作程序,懂牲口性格,正确呼唤“牵之匹之瓦之”等术语。不轻易抽打,若加速进度,挥舞牛鞭在空中啪啦啪啦巨响,牛也心领神会地加快步伐,人牛配合默契,恰到好处,在翻耕水田时,泥土如鲜花一朵一朵有序摊开,水花四溅,形成一浪推一浪的涟漪,展示了劳动人民的心声,唱响了丰收的乐曲。我家的四十多亩和刘村大姑父家六七亩土地,正需要这条狠牛才能忙得过来,全村30多家农户,仅有耕牛六七条。
庄家人大型农具犁、耙、水车、禾桶一样不能缺,犁分三类,旱犁耕旱地,水犁耕水田,河南犁耕沙地,耕牛是当时大型农具之首。
我家这头牛终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扎根泥土、辛勤奉献、无怨无悔,深受家人的喜爱和呵护。
一年四季牛棚保持干燥通风,清洁卫生,饲料均衡搭配,尤其在“老牛过冬”的寒冷腊月,喝的是热淘米水,添加黄豆饼、棉子饼、花生饼等营养配料,促牛膘、壮体质。春耕大生产时,每天中午草包内搭配黄豆,满足蛋白质需求。大家庭里,母亲在几个妯娌之间算是一位优秀的饲养员,她勤劳细心,坚持早晚打扫清理牛棚,牛是她心中的牵挂。每到双抢午收季节,小麦、菜籽、蚕豆等庄稼已收割,空出来的旱地急等抢栽中晚稻,季节不等人,是耕牛最忙的日子。
回忆一九七二年初春,白茆洲杨桥大队,两头年轻牯牛打斗,追逐到无为大堤下坡三官殿镇上。两头牛不知从什么地方的泥塘斗来,满身泥浆,眼睛红透,头部血淋淋的,不要命地厮杀,一直斗到我们办公室大门边。它们彪悍凶猛,谁也不敢接近,非常吓人,大家急中生智,点燃一串炮竹给炸开了。而这两牲口仍然不服怂,又奔上大堤继续追逐,恶斗远去,这是我平生偶然遇见的典型水牛大战。
随着时代变迁和发展,农业机械化终于在祖国的大地上全面实现了,无为东乡的土地都由种粮大户承包经营。耕牛在农业战线上的价值将留下了永恒的记忆。